这上下三千年的高贵家谱,也不知道吹牛的还是真的,关胜忍不住皱眉:“你刚刚又说你们的神坛要三族共守呢?另两族是……”
“白石神山守护者,向来以白马种为首,以青衣种、白兰种为副。白马种无故自走入蜀,由我可兰种代之。仍以青衣种、白兰种为副。”
关胜点点头,“我明白了,这姚氏其实就是白兰种后裔,这也难怪他不服你。白马种若在的话,恐怕白石山尚还不及于乱。作为领袖的白马种蓦然南迁,按理就该在这青衣、白兰两族里选出一个接班人。偏偏你可兰种是个外来户,只有百年不到的根基,偏偏要骑在人家两大帝王世裔的头上去,也难怪那两家要搞掉你家。那两家,我没弄错的话,全都是七百年前传下来的的大秦帝裔啊。那两家野心勃勃,自然不会屈居于你家这样一个没甚威望的区区可兰种。”
“若是我没有猜错的话,你可兰族的战士恐怕并不多。那符姚两家却是战技熟练,颇有些当年大秦帝国皇家羽林战士的威仪吧。俗话说强龙不压地头蛇,你们可兰族,这分明就是,小蛇强压两头龙啊!出了乱子,实属必然。不出事儿才怪!”
折可兰的小脸顿时绯红起来。
小声嗫嚅道,“关大哥……你是汉家子弟,你不明白的,我们羌人不是你想的那样一味比拼谁家男丁多,谁家力气大。事关这种族血统上的事情,又不是拔河比赛。”
关胜顿时就蒙圈了。他还真闹不懂异民族的风俗和尊卑上下制度。
这一回,反倒是孙胜利若有所悟。
“我靠!”公孙道人用力一拍脑门,友邦惊诧道:“你们可兰族,该不会是母系氏族吧?”
母系氏族传统,在四川云南交界的稻城、香格里拉、螺髻山、泸沽湖一带,一直完美保存到二十世纪末。孙胜利忽然秒懂了白马羌种为什么要放弃白石神山,南迁入蜀。同时也就能够理解区区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可兰族,为什么能够高高在上,力压苻坚、姚苌两大天王的帝裔贵族一头。
仔细多看了折可兰一眼,这姑娘的肌肤白得像雪,依稀有些雅利安种的那个范儿。
这分明就是小胡子元首最热衷搞的那个种族主义啊!难怪她们会有幸成为白石神山的第一守护者。也难怪这左金吾卫上将军姚雄会找个借口,将她们一举消灭。这姚雄虽然是姚秦皇帝的后裔,却早已深度汉化。大宋的军事不怎么样,文化和商业却是无敌于世界的。被深度汉化过的姚上将军,自然是有心摧毁愚昧落后的母系氏族生产关系,带领羌族人民摸石头过河,暴力劈开黑暗枷锁,大力改革开放,快速奔向父系封建资本主义的新时代。
姚雄不是一般的节度使。他开府仪同三司,也就相当于过去其他一些朝代所谓的“假节钺”,拥有先斩后奏独立司法的威权。他当然可以找个借口,一举消灭一味奉行古老母系氏族传统的落后分子。
所以,清官难断家务事。
姚雄是不是本案真凶,尚未可知。
即便他真是幕后黑手……他这么做,其实也是倾向于进步的。这件事情,还真不能偏帮折可兰这样一个落后分子。
只不过,一言不合就灭族。三千首级,血淋淋的残忍暴虐啊!这小子实在也忒狠辣了些。
作为受害者,这折可兰姑娘天可怜见的,似乎也应该?
于是孙胜利心里头悄悄地有了个谱:
在路线和政策上,绝不可以跟姚雄对着干。姚雄所做的事情固然残暴,大方向上其实没错。
在这人情冷暖方面,还是有必要安抚一下折可兰这个小可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