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审云点头道:“我会的。”
“我也老了。”
厚衮刀伸手摸了摸自己两柄的白发,两夜一天的急赶,心中愧疚不安,他的白发已经苍苍了。
“有一个蒋起戈的军法官,念了一句诗,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厚衮刀拍拍江审云的肩膀,哈哈一笑就走了。
江审云站在原地,忽然无奈的一摇头,他催促手下士卒加快构建工事,而厚衮刀坐在一个木墩上面闭目养神,他身边的亲卫围在他身边,过了一会听见厚衮刀传来的呼噜声,众亲卫相视笑了笑。
他们的将军终究还是老了。
城内鱼贯而入的士卒将百姓们都给吓住了,他们都以为是连城所被攻破,想要问些什么,可是这些士卒除了入驻军营和守城之外,没有说任何一句话。
两天一夜的赶路,他们疲惫的不想说话,还要续着精力守城。他们退回来就是为了守住这一座城,连城也守不住,他们就再也没有什么脸面竖起大周的那杆军旗。
先锋将军赵抚昀站在城头,让城头两千士卒和自己手中五千士卒交错守城换位,他站在城头眺望城外,隐约看见的火光让他心中稍稍安定。
“传令下去,全军抓紧时间休息,如果守城的时候有一点的疲懒,立即军法从事。”赵抚昀对身边的传令兵传令,他坐在城头的阶梯上,拔出自己的刀用一块布轻轻的擦拭。
他和厚衮刀说过,让他来构建第三道防御线,被厚衮刀拒绝了,理由是厚衮刀已经老了,死不足惜,而他们还年轻。
是啊,自己还年轻这就是自己还能苟活的原因,可是现在这样苟活让他承受不了。苟活就是屈辱,他承受不了屈辱。
在他登上城墙的时候,他就告诉自己要让黑甲军在春闲关外为自己的苟活付出代价,他的脾气很硬很臭,碰上战事,往往就是崩了自己的牙齿也要啃下来,所以他是陈庆之陷阵营的副统领。陈庆之离别前对他说,以后要再练一支陷阵营出来,能够堪比苍云军的陷阵营。
他承诺了自己会做到,不过他还说,陈庆之也要活下来,陷阵营总要有一个统帅,自己只能做副帅,只统帅的位置只能是他。
陈庆之哈哈一笑,拍了拍赵抚昀的肩膀,嘱咐他几句,就催他走了。
或许吧,他二十八九的人,对着一个二十出头的少年多了太多的尊敬。
陈庆之做得比他好,这一点,他承认了,不过他不能承认的是自己不能给掩护他们撤离的弟兄们报仇。
报仇成了他现在的目标。
城外江审云同样也为了不辜负厚衮刀的期望。
两个人现在看上去颇多了些相似之处,这种相似往往是需要用命来填补的。
同样他们作为将军,自然是要用命填补,自己的命,自己士卒的命,还有敌人的命。
大战即将来临的日子,他们过得会无比煎熬,因为他们急于想要证明自己给一些人看,死了的,活着的。
重不重要?重要。
重要到,他们现在可以以自己的命去换回来。
赵抚昀忽然想喝酒了,陈庆之总是说:痛饮百杯。可是一杯都没有喝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