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临,当最后一丝余晖缓缓熄灭,广漠的夜色如同无尽的潮水一般,自遥远的地平线上袭来。
而在这深远的夜色中,一座堡垒般的建筑却是绽放着耀人的光辉,摇曳的灯光在微风的拂动下,如同海中漂移的灯塔,驱散那自天际垂落的无边黑幕,为四周人们孤寂的心灵给予安慰。
猛然,阵阵巨大而又嘈杂的声响如同雷鸣般的鼓声,拉开了那血腥的序幕。
“滴答滴答……”
殷红的鲜血顺着厚重的铠甲不断滴落在地,原本布满各色花纹的昂贵地毯此时也被那斑驳血迹所染红。
“谢尔蕾,你必须马上就离开这里。”
威严而又略显急促的声音如同雷鸣般自谢尔蕾耳边响起,话语之中所蕴含的语气,是从未有过的果决与严肃,没有丝毫商量与违逆的可能。
“父亲,到底怎么了?”望着身前这道如山般沉重的身影,刚刚从熟睡中惊醒的谢尔蕾心中一惊。
殷红的鲜血染红了那头雄狮身上那件湛蓝的盔甲,手中足有近两米长的锋利巨剑此时却是出现了不少缺口,浓密的血腥气息如同不断压抑的潮汐一般,一波接着一波,直至无情淹没掉了身前的一切。
自谢尔蕾记事以来,她还是首次看到父亲如此狼狈的样子,依旧沉稳的话语中却难免带着些许悲壮与无奈,怜爱的目光无法隐藏内心深处的不舍。
消瘦的脸庞,强悍的身材,敏锐的直觉,正是眼前这头沉默的雄狮,以近乎冷酷无情的手段,将岌岌可危的紫蔷薇家族稳定下来,一次又一次的打退了那些企图染指家族的敌人。
对方就如同一把钢铁铸就的伞把,替整个家族撑起了一片天地。
然而再强大的雄狮终究也有衰老的时候,不知什么时候,这头雄狮原本笔直的身躯也开始佝偻起来,如同刀削的面庞也已饱经风霜的洗礼。
“父亲,究竟发生什么了?”有些心痛的望着这道沧桑的身影,谢尔蕾近乎固执的问道。
她的话音刚落,外边原本平息下来的嘈杂声音却是再度响了起来,尖叫声、哀鸣声,刀剑碰撞的刺耳金鸣声,东西被砸碎的哗啦声响……各种各样的尖锐声音如同死神演奏的曲目,随着一道道身影的倒下,以及那无数鲜血的不停汇聚,似乎开始慢慢进入愈演愈烈的高潮。
“快走!”察觉到外界的变化,这道比山岳还要厚重凝实的身影,脸上也是难免多出了一丝惊慌之色,不过更多的,则是玉石俱焚的决绝以及燃尽一切的雄心。
“齐格队长,你带着一队人马保护小姐从密道离开这里,记住,一定要保证她的安全。”深沉而又厚重的声音再度响起,除了近乎苛责的绝对命令语气,更多的,则是恳求的意味。
“放心吧,大人,势必赌上我的性命。”感受到话语之中的沉重,位于对方身后那道紧握着滴血弯刀的身影立即跪倒在地,额头狠狠砸在木板之上,脸色无比严肃的说道。
“没有时间和你多解释了,带着这个箱子,离开这里。”根本没有给谢尔蕾任何反抗的机会,粗糙的大手便已将那略显沉重的铁箱塞入手中,再之后,几名护卫连推带挤,便将迷迷糊糊的谢尔蕾推进了密道之中。
进入密道的最后一刻,她所看到的,是那一张略显欣慰的苍老面庞,大概送走她,就是这头雄狮心中最后的心愿了吧。
最后深深凝望了一眼那张尚显青涩的脸庞,如雄狮般的男子深吸了口气,而后带着手下那些已经经历过一场血战的护卫,再度朝着冲进堡垒内的敌人发起了雷霆般的攻势。
“啊啊啊……”巨大的吼声伴随着数十上百道身影的纠缠而骤然响起,再之后,则是更为血腥、残忍的战斗。
鲜血在狂舞,血肉在飞溅,一道道身影挥舞着手中刀剑,不停的向前冲撞、再冲撞,直到蛮牛般的喘息慢慢停止,如山般的重压才伴随着那一声巨大的轰鸣而倒了下来。
在这铁血交杂的强大军队面前,所有的抵挡都是那般的可笑、苍白、无力,静谧的夜色中,血与火交织而成的烈焰在那道钢铁包裹的身影暴怒下,不断升腾、高涨,再高涨,最终彻底吞没了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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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伴随着一声带着惶恐与无助的尖叫,谢尔蕾也终于从那挥之不去的梦魇之中醒了过来,原本精致的脸庞,已经布满了无数细小的汗珠。
有些发愣的查看了一下自己所处的环境,她才慢慢从那惊惧之中回过神来,苍白的脸上也是不由浮起一丝嘲讽的意味。
自从那血腥的一夜过后,无论是在那未知的逃亡路上,还是像如今这般有了安稳的居住场所,她都没有睡过一夜安稳的觉,终是在那无尽的恐慌之中惊醒,而后一个人默默承受那难以想象的煎熬。
窗外的星辰依旧高悬天空,皎洁的明月静静披洒薄纱,漆黑的夜笼罩着整座漂流岛,纵然那一根根燃烧的火把和烛光将整座巴黎城都照的通亮,却还是无法完全抵挡这寂寥的黑夜。
目光凝视着身旁那个略显滑稽的玩偶,不知为何,谢尔蕾原本有些惊惧的情绪也是缓解了许多。
枕旁那个制造显得颇为粗糙的公主玩偶,正是肖邦送给她的礼物,据对方说,这是他们家乡女孩都特别喜爱的一种玩具,好像叫做——芭比娃娃?
对于这个有些奇特的名字,谢尔蕾并没有记得太过清楚,不过似乎只要看到这样物品,她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