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随着岑、白一行人继续向前。一个人尾随在三个光芒身后,看着她们交谈着生活中的琐事,白母关心她们的研究进展,白月鹿将岑晓说的一大串术语翻译成人话。她们看起来如此的真实,却只是人类的一个影像。
其实来到望星村,我时常会感到这样一种恍惚:究竟我是真实的,还是这些光影是真实的?因为他们在交流,在与其他的光影交谈,产生联系。我是存在于他们这个庞大而复杂的社会关系之外的一个孤点。没有人能够真实证明我来过这个地方,那些光芒不会作证,他们不曾目击我在这里做过的一切。
我仿佛在给过去打一通永无回复的电话。我不知道我的出现是否会在他们的世界里产生波澜,还是他们的世界早已在十年前已经停止,只是还活在我的眼里罢了。
我看着三人回到白家,依然是那熟悉的门口,乩星台的残石做成的磨盘依旧在那儿,我知道上面曾刻着“月鹿”两个字,现在已被磨损殆尽了。
白母,像任何威严而又慈爱的母亲一般,拉着女儿的手叫她回家待一会儿。
“你哥哥啊,现在给人家看果林。最近的苹果啊,好得不得了呢,你们进来,我削给你们吃。”中年妇女挪动着她已经有些臃肿的身躯,一时间仿佛忙于好几件事之间:拉着女儿进家门,然后又要去拿苹果,又要找水果刀。
“妈,没事的,我们还得去天文台呢,还有实验要观测。”白月鹿并没有坐下,只是跟在女人屁股后面一个劲儿地说。还转身问依旧站在门口的岑晓:“是吧,岑主任?”
“我们的那个电磁波讯号的分析结果应该快出来了。”岑晓点点头。
“是啊。”白母这才中断了她没头苍蝇一般的忙碌,看了看还在门口不自在的岑晓,又抬头看了看自家女儿。“哦,哦,好吧。”仿佛忽然意识到了她们并不期待自己想做的事情,语气间的兴致骤然低落了下来,“既然人家领导发话了,那你就赶紧回去工作吧。”
白月鹿显然也感受到了母亲的不悦,忙安慰道:“妈,不是啦,最近真的忙。我们接收到一个信号源,一直在跑数据,得时刻盯着。等到时候要是没事了,我们再来看你。好不好?”
中年妇女“哎,哎”地点了点头。我想她也听不懂女儿说的究竟是什么。但父母都是一样的:你忙,妈知道了。
我看着她跟着白月鹿走到门口,岑晓已经准备走了。中年妇女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忽然拉住女儿的手:“哎,小鹿。那你们拿几个苹果去天文台吃吧。你们看你们成天待在那里做研究,多吃点水果,对身体好。”一边不容分说地就把她往厨房里拉。
我好奇地跟在两个光影后面,看到白母矮而臃肿的光拉着白月鹿来到厨房,从水池下掏出一团不知是什么的光团,从中抽出一个在空中抖了两下,原来是个塑料袋。然后弯下腰来,在角落里不知掏着什么。我看着她一次次从现在什么都没有的角落里拿起东西放进手中的塑料袋,也许那里曾经有一麻袋白哥哥带回来的苹果,或许是用筐装的,我已无从知晓。
但是我看着她手中的塑料袋逐渐从干瘪变得满当当的,似乎装满了饱满的大苹果。“来,拿去吃。”她站起身来,将塑料袋塞到白月鹿手里。
“妈,我吃不了那么多。”女儿推脱道。
白母拍了她胳臂一下,用的是苛嗔的语气:“你吃不下,给人家小岑吃啊。”
“哦,哦。”小鹿赶忙接下了她手中看起来沉甸甸的袋子。
“以后多叫人家来家里吃饭,这你们天天在山上的,哪里有家里吃的好啊。”白母一边说着,两个人影这才走出门外。我随着白月鹿的光看着她回过头来冲母亲挥挥手,然后拎着一个大袋子跟着岑晓向山上的位置走去。
两个人形光芒并肩走在空无一人的小山村里。此情此景,不知是否也是当日画面。不知她们是否也和千万人一样,只敢在没有周围人注视的地方手牵着手。
走了几步,比较瘦高的那个光开口了:“沉不沉?给我一半?”
“不用,没事。”旁边的身影立刻答道。
“来嘛。”岑晓不由分说地抢过了一边的提手,两个人拎着一袋苹果往山上走去。
“你的胳臂怎么样了,还疼吗?”她又问道。
“还好,不是很疼,觉得有些痒痒的。”我看到白月鹿的光下意识地拉了拉衣袖,露出前臂,其中有一块区域的光芒显得格外明亮。
“别信那江湖郎中的,皮炎平是地塞米松激素,不适合你的状况。”岑晓又说了。听她的语气似乎对于邢大夫的医术充满了质疑。
白月鹿“嘿”了一声,笑着凑上去:“你还在纠结邢大夫的事啊,不都跟你说了嘛,他只是个药房熟练工而已。一般的小毛小病,谁去正经医院看啊,都上他那儿去拿点儿药就算了。”
“经验不能当做科学,我怀疑他连正规医生执照都没有。”岑晓摇摇头,“简直是不负责任,你们村为什么没有人举报他?”
“哎呀,还举报,半个村都是他看着长大的。我试过,叫他们去正规医院看一下,都怕花钱费事,说我读书人太当回事。”白月鹿摇摇头,“你就让他们这样吧,反正到时候有空了我们去镇医院看一下好了。”
“可…”
“这就是小村庄的生态,大家都喜欢熟悉的人,自己村里的人。他们觉得除了熟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