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鸢不放心初云诗一个人乱走动,就紧紧追了上去。
我飞身上了崖顶,浔浮渊一览无余。我朝着入口的方向寻去,搜索着碧落的影子。她苍白的面容,孱弱的模样,让我不得不对那个小姑娘的话信上几分,我自听到初云行的消息之后,一走就是三四天,甚至连一句多余的话都没留给她,自然不晓得她今日是怎样的情况。
那个丫头说她出事便匆匆寻她,令我有些不悦,甚至可以说是反感。虽则平日里对她有些淡漠,但是她毕竟在我身边一千年,在我还没把她送回百里枫林之前,她是浔浮渊的人,我浔浮渊的人,还轮不到别人插手。
入口处不远的小路旁有一棵长得茂盛的云松,长得不高大,但是枝叶繁密,落下一片阴影,那个碧色的身影此时正蜷缩在树下,动也不动。我皱紧眉头,移影术起,眨眼功夫我便立在了她的身边。
我俯下身子,分开她凌乱的头发,那张苍白的脸比之前更加苍白,性感的薄唇此时已经泛出血丝,上面还有着几道血口子,额头上早已是一片湿滑。她紧紧抱住自己,如同一个婴孩,生怕自己被伤害到,显得那么脆弱,我竟有些不敢触碰,怕自己一碰她,她就会碎掉。
她受伤了吗?
四海八荒里,有谁胆子大到这种地步竟敢来浔浮渊挑事,简直不知死活!
我心中怒火不由点燃,但很快又被我压了下去,当下,救她才是最要紧的。我将她的头轻轻抬起,想要把揽在我的臂弯里,却透过那乌黑的发丝感觉到一股湿热黏稠,抬手却是鲜红的血色染红了手指。我的眉头皱得更紧,小心翼翼将她翻身入怀,这才看到她的后背衣衫早已一片触目惊心的红,而且血液还在不停地往外涌,我使出内力,点住她的几处大穴,然后迅疾将她捞进怀里,起身走进浔浮渊的内室去,在一处拐角处,碰到初云诗和离鸢,我寒着一张脸在他们面前走过,他们见到我抱着碧落经过,连招呼都忘记打了。
我将她反着身子放在那张我们一起睡了千年的石床上,想是因为突然地姿势变换带动了伤处,她闷哼一声,好看的眉眼也跟着皱紧。
我褪去她身上的衣衫,狰狞可怖的背脊让我不禁吸一口凉气。
无非是离开了几日,怎么就会是现在这种狼狈的模样。
别管是谁,竟敢动本上仙的人,该死!我在心里低咒一声,就转身出去准备取些泉水,替她擦拭一番,拉开房门时,瞧见云诗和离鸢正站在门外,云诗见我出来,直接扑进了离鸢的怀里,搂得死紧。我冷冷瞥一眼他,不动声色地去后院取泉水,在出门时听见离鸢的话:“上仙,云诗……”
“都滚,滚!”我没好气地吼道。碧落现下的情况已经坏了我的心情,还拿这些事情来烦我。
……
折回的时候,他们都不在了。
可能是习惯了吧,我现在开始讨厌热闹时候的浔浮渊,也不喜欢其他人进入浔浮渊。
我回到内室,碧落还是安静地趴在那里,安静的屋子里可以听见她有些沉重的呼吸,我放缓步子,坐在床边,把碧水瓶中的泉水滴在她背部的伤痕上。后院的泉水是一眼活泉,泉水里面长着暮雪草,那是一种有着特殊效用的神草,可以清明神思,缓解苦痛,长期生长在泉水中,导致泉水也有着这样神奇的作用。
在泉水开凿出来的时候,里面是什么都没有的,也不知什么时候,它长了出来,不见开花,也不繁殖,千年下来就只是一棵,而且不枯不死。我自然是不识得这些植株的,以前也只是把这眼温泉水拿来洗浴,直到一天墨浅在后院散步时,发现了它,才说这是绝迹已久的暮雪草,后来他还想过法子移植,可是这暮雪草竟是有着小性子,墨浅一碰,它就会变成透明,与泉水融在一起,寻不见影踪,别说移植,就连一片叶子都摘不到,墨浅只觉得遗憾,好在他那里有的是药花药草,渐渐地也就释怀了,只是每每来浔浮渊时,必然会去泉水里看看它,然后一番感叹。
阡陌掌管命格,曾经测过天命,说它有仙缘,过个几千年很可能幻化成形,再修炼千年,便可位列仙班。我闻言倒是乐不可支,没想到当初随意择得一块地方还能育出一个小仙来,简直给我增光不少,于是我有时来后院舞剑的时候,也会时不时度些仙气给它,碧落来到浔浮渊后,自然也是欢喜于这株暮雪草,一次我见她去泉中取水的时候,还同它讲话来着。
“主上说,你有一天会成仙的,也不知是女仙还是男仙,也不知道你是不是有名字,我该怎么称呼你呢?”她还是一个天真的姑娘,歪头思忖的样子倒是可爱,我站在月亮门处,看着她,听到她想出的那个名字,“思时欢愉,思时莫忘,思时天地长。你就叫思时吧,好不好?”她那样期待地望着,就好似它真得听得懂一样。它终究是没有回应的,碧落倒不觉沮丧,反而笑了笑,有些狡黠地道:“我权当你是默认了,等你成仙之日,一定记得对我说声谢谢!”
思时?思念之时吗?倒是个挺别致的名字。
看着她背脊上的那些鲜红被冲洗干净,一道狭长的疤痕横梗在凝脂般的肌肤上,伤口很深,可以看到里面的血肉,我的指尖忍不住颤抖了一下,便又听见她的痛哼声,慌忙缩回手,手掌离开一些距离,往上面度些仙气,那道伤痕最后缓缓合上,我才松一口气,盘腿坐下,打算调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