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的顶楼时,流岚已经不在那里站着了。
阁楼的门虚掩着,我有些迟疑,半天不敢推开门,在门外来来回回打转,想着一会儿该怎么面对流岚。
有很多话想说,很多问题想问,可是脑子此时却凌乱成一团。
“进来。”流岚语气清淡。
我闻言咬咬唇,定了定神,终于推开了门。
里有些暗,循着衣微弱的光线看过去,便看到里面一排一排的书架子,上面整整齐齐排放着一层一层的藏书,密密立着,像是一片森林。紫来是四海八荒里藏书最齐全的,上古记录,各类图集,奇闻异事,应有尽有。我在紫来宫呆着的时候是每天必须干的活,我一边打扫,一边看着那些书的名字,看到感兴趣的也拿出来翻上一翻,有时候也会被一些新奇的故事吸引,我就会一看就看到天黑,有一次甚至看书看到睡里窝了一宿,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身上却披上了一件长袍,小几上放着几碟精致的点心。我揉着眼睛张望时,就看到流岚倚窗而立时的俊美身影,他侧着身子,长长的眼睫随着眼睛的开合轻颤,高挺的鼻梁完美得无可挑剔,薄薄的双唇泛着一层浅浅的水红,嘴角抿着一丝微笑,白色的长衫熨贴在身上,骨节分明的细长手指正握着一幅画卷,我站得远,看不清楚上面画得是谁,却见他嘴角慢慢浮出一丝笑意来,那么清浅却又是陶然。我从未见流岚这样笑过,那是发自内心的微笑。我已经被流岚这个俊朗的模样迷住了,却未曾想过那画中是什么。
那时,我心中暗暗感慨,其实,他不凶我的时候,真得很有吸引力。
“师父。”流岚此时正坐在木椅上端着书卷,目不斜视地翻阅着。
他并不吱声,好似看得很专注。
我被晾在那里,呆立半晌,终于有些按捺不住地瞥他手中的书卷。只消一眼便知道了这本书是什么,正是东陇练得噬魂的禁术之书。
此时,流岚这样仔细地研读,已然印证了我之前的猜想,师父果然是要对东陇赶尽杀绝。
“能出来欺负别人,想必伤是好了!”他未抬头,依旧是看着书。
我语塞,慌忙倒一杯茶推到他跟前,讷讷道:“劳师父挂心,已经好了。此次前来,是想感谢师父的救命之恩。”
流岚闻言,手中的书卷终于被他丢到了一边,目光移向我这边,扬着嘴角淡淡一笑:“什么时候这么懂事的?看来这些年你还真是认真反省了!”
我垂着头,小声嘀咕:“还不是被你的鞭子吓怕了……”
“嗯?”他端着茶杯,眯着眼瞅我。
根据我对流岚的了解,他这个模样看着我的时候,就是在问我,是不是皮痒了!
我老实站着,紧紧闭着嘴巴,不搭腔。
他细细打量我一番,见我不吱声,又开口问道:“药君说那个大胆的小妖在剑上喂了毒,毒可是解了?”
他说得无甚起伏,但我听得却是一阵温暖。流岚虽然人没在四幻境,可是却时刻挂念着我,关注着我的伤情,着实让我感动。
“嗯,解了。”
“你倒是真会惹事,才出来多久,就乱来。就是阡陌神君他们太纵容你,才会今天这个样子,丢尽了为师的脸!”
流岚这就训开了,我不敢顶嘴,默默听着,心里想着怎么和他说说东陇的事情,如果替东陇求情,会不会惹他不高兴……
“好歹你也是个战神,虽然平日里没个正经,但是怎么也不能输给那个小妖……”流岚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眼神就沉了下去,“一提这个小妖本君就来气,竟然敢修习禁术,还如此明目张胆,简直该死!”
看到流岚捏着茶杯盖的手指泛出白色,我的心就跟着紧了,看来东陇这次是真的惹怒了流岚。
“本君的人他也敢动,不知死活。”他冷哼一声,“不过还好他的法力修为还很浅,纳得魂魄也不是什么恶灵,本君断他一臂,他也活不成了。”
“啊?”我听到这话,瞬间惊住。
活不成了?
“怎么?你很失望?”流岚反问一句,被我这反应弄得有些不解。
“不,不是。只是,师父,东陇与我还是有几分交情的……我想,他不是真得想要置我于死地,只是一时冲动而已……”我知道东陇动了禁术,犯了流岚的禁忌,流岚一向执法威严,怎么会容忍他人做出这种悖逆的事情。如果不是东陇必死无疑,想必早已下达了追杀令,最后被逮住定会被丢进凤凰台的。
我不想东陇如此下场,毕竟初云行和东陇关系笃厚,倘若初云行魂魄归来之时,知道东陇因为我而灰飞烟灭,我又得欠下一笔债了,到时该如何面对?
“瑶思璇,你不是来替他求情的吧?”
流岚已经知道了我的来意,拧着眉将我瞧着。
他本就对我避世浔浮渊一事耿耿于怀,再加上初云行与魔尊之死难脱干系,我真是很怕他,腿有些发软,手跟着打哆嗦。断然不敢对他说出我心中的想法,不然的话今天就不是抽鞭子吊在树上那么简单了!
我只能装聋作哑,杵在那里,任他训斥。
“说话!”流岚厉色吼道。我吓得一颤。
我刚要回话,忽然察觉到袖中的音映镜有动静,正要拿出来看看什么情况,它却自己从我的袖中钻了出来,腾到空中,转一圈,慢慢发出红色瞬间染了一层红。
音映镜发出红光之时,就意味着浔浮渊遭到了入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