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道之上,箭如雨下,间或掺杂着巨大的火球。这些完全由那被油脂浸泡了许久的麻布包裹起来的竹球宛如坠入凡尘的太阳一般充满了炙热。它压是压不死人的,但它的热却能把接触它的人给烧着发出比传说中的鬼哭还要恐怖万分的凄厉喊叫,那是他们临死之前的叫喊。
夜风徐徐的吹着,帮助了火势的蔓延。火苗在夜风的鼓动欢快的跃动着,令人更感觉到了风的力量。浓浓的黑烟在草木烧着的同时腾腾而起,让逃亡在整条山道上的人们遭受了另外一种生不如死的打击。当咳嗽声不能自已的不断发出,当眼泪难以停止的落下,当个人的呼吸已经变得非常困难的时候,他们已经丧失了奔跑的力量。虽然通向火场之外的大路就在前方,他们也有心想不断的向前,但他们已经无法奔跑了。他们只能难过的匍伏余地,剧烈的咳嗽着,不断用手拉扯着自己的喉咙,仿佛想让它变得更大一些好能够吸进更多的空气。
这当然是不可能的事情,他们最终的结局也只能是在这样不断的挣扎中窒息的死去。这无疑是很痛苦的,但他们中的大多数的人似乎却不必承受的这样的痛苦,因为从后头涌上的人太多了,他们毫不留情的踏上了这些人的身子,踩着他们脚,他们头,他们胸,他们的脑袋前进,在这几百几千人的践踏之后,他们已然变成了一堆肉泥,在也没有生息,自然也不必承受这窒息之苦了。
仓惶惶的逃了出去,士燮军的六千残兵在这骤然的打击之下,最后还得十分运气的闯出火场的人不过只剩下三千多了。眼下的他们缓缓不可终日的前进着,疲惫、饥饿、伤痛无一不在他们的身上留下饿深刻的痕迹。他们是幸运的,因为他还活着。他们又是不幸的,因为他们已经不成人形了。没有一个不经过烟熏火燎,没有一个是不曾受伤。如果说在经历了杨龄的追击之后他们手中能够战斗的人手还有数千的话,那么在此刻他们还能够抵挡敌方一击的人手,全部整合起来,满打满算的统计只怕也不到一千了。
敌人并没有追击。也许他们在山道两侧烧起来的草木,在增加了声势的同时,也阻挡了他们追击冲杀的步伐吧。
几里地外,依稀可以听闻身后那并没有断绝的喊杀声,也可以清楚的看到那山林间通红做一片的景象,这里离敌人的设定的伏击点并不遥远,但士燮军的人们却很有些承受不住了。他们纷纷喘息着放慢了脚步,直欲就这样坐下去休息。这可是不允许的事情。为了让这些士兵,重新站起来,能够打起精神继续向着昌平的方向迈出自己的脚步,士燮不得不冒险在这里勒令住全军,向他们打起道:“……自己被自己所束缚,这对他们来说不是一件好事,但是对我们而言,却是不幸中大幸。也许我们正因为如此,才能完好的逃脱敌人的追击。才有可能幸运的回到昌平。我知道大家都已经疲惫不堪了,但还请大家坚持一把吧。这里虽然是我们自己的地界,可敌人既然有可能出现在前头,自然也有可能出现在后面。因此我们必须迅速的行动离开才是。”
“这倒也是……!”身为主公的士燮一说出这样的话来,顿时引起了手下人的一片赞同,那些个将军们更是连连附和不已。毕竟对他们这些已经丧失了再作战下去的心里军士来说,作战、反攻、再取得胜利已经不能引起他们任何的兴趣,而保命、撤退、以获取安全则是他们眼下最为关心的问题。士燮眼下所说的这些,无疑是直接拉下面子,将事情点了关节之上,自然很能引起他们的共鸣了。
在确立了这么一点以“逃跑为主”的行军方针之后,士燮军的士气稍稍的回升了一点。原本甚无力气的士兵们在听说了“现在就走还有可能获得一线生机,若是迟延很有可能被敌方杀戮”的话语之后,猛地有些爆发出来,似乎是花着自己吃奶的劲儿疯狂的奔跑起来。人贴着人,仅凭着少数几许人手中仅有的火把,他们不断的向前逃跑着。
不知疲倦的跑路,士燮军的士兵们为了自己最为宝贵的生命,没有一个愿意停下自己的步伐。他们就如此跑了大半夜。也不知是几个时辰过去了,他们渐渐的看到了那难行之山道的前方出现了一个偌大的豁口。那是山势快要结束的征兆,士燮军的这些人都明白这一点,顿时因此而兴奋起来。他们是经过了这里才出征去怀安的,自然他们也明白,只要自己通过了这个豁口再往前走上一小段距离便可以到达自己的目标昌平城。
“那可就算是回家了啊。”眼看着目标在望,而自己的身后又没有任何敌军追着自己,士燮军的人们,从士燮自己到手下的小兵都不由自主的松懈起来。对于他们来说,虽然眼下还不能算是到家,但离自己的家已是很近了,应该不会有敌人的出现,似乎可以在这里稍稍的休息一下,整理好自己狼狈的军容,再想着进城。毕竟就眼下而言士燮军的形势也不容乐观,如果在这种后路已经被敌人切断的情况下再爆出自己这边大败的新闻,只怕自己这边的情况会越加的不安吧。甚至有可能引起城里的那些杂牌军兵变,因为在经历了今夜这一而再、再而三的打击之后自己这边的军队已然不具备弹压那些杂牌军的实力了。
“必须着手解决这个问题。我可不想看到我的军队因为这个问题,而陷入灭顶的境地。”因为到了可以放松的地步而下令全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