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安修直言不讳。
郭大路轻声一笑,不置可否。
荀安修顿时心生警意。
“二先生,看剑!”
郭大路轻喝一声,竹刀再次以剑势出手,这一次不再是试探,而是真正的出手。
青色的竹刀从郭大路身侧扬起,向荀安修飞去,凌厉肃杀的剑意紧随其后,正是刚刚试剑的第一招。
湖畔野草一时不知该往哪边倒。
荀安修面色认真,不看竹刀,不看野草,只是盯着郭大路,然后抬手平剑,横挡一切来敌。
竹刀微顿,横削,恰是刚刚的第二剑。
荀安修有些不明白,又似乎明白了什么。
他不明白的是,为什么这些剑招明明已被自己看透破解,未来小师弟还执意要用?
他明白的是,未来小师弟也是一个极骄傲的人,他就是要用已被自己看穿的剑招战胜自己。
第一轮重复的几十剑斩落之后,没有任何意外,逐一被破解。
然后是没有任何停歇的第二轮,剑招仍是重复的剑招,只是速度加快了一倍。
荀安修仍旧看出对手意图,照例接一遍。
然后第三轮。
第四轮。
第五轮。
……
竹刀越来越快,气势越来越猛,而且渐有连成一线的趋势,一剑斩出,便有一串剑势相连。
湖畔两道剑意交锋,如同狂风冲撞、闪电奔腾。
荀安修突然发现自己可能给自己挖了一坑,现在却是陷入骑虎之境,退无可退。
剑意成风,风展云卷。
随着二人境界的和剑势的不断攀升,两股强大无匹的风暴气场以二人为中心渐渐形成,重复的剑招此时已成了搅动风暴的能量源。
平平常常的拆招竟然爆发出了这等恐怖的能量,这是荀安修的重瞳也没有看到的结果,这或许也是郭大路想让他看到的一种结果。
看透没什么了不起,看得透又能接得住才了不起。
“二师兄这是典型的作茧自缚啊……”
距离碧水湖两里远的一座半山巨岩上蹲着一个黑衣年轻人,正是偷偷跑来观战的杏坛十三先生,十三先生看到二师兄眼睁睁看着未来小师弟一步步用剑势将自己锁住,不由得感叹了一声。
就在这时,湖畔再生异变,只见那竹刀小子突然伸手收回竹刀,携漫天剑意,纵意斩向二师兄。
有来有去。
无招无式。
十三先生猛然明白过来什么,脸色大变。
身处局中的荀安修感触更深,剑走方圆,大声道:“明白了!”
郭大路刚才那一波猛恶连招并非是要困住荀安修,而是助他攀至剑意巅峰。
郭大路要在杏坛二先生状态最佳时,和他公平一战,不为胜负,只为凝聚战意,如此才对得起他闭关前最后一战之名。
因此,刚才只是热身,真正的比试,现在才正式开始。
……
……
书山顶峰夫子台。
杏坛大先生温少谷手握一卷书,背在身后,正在俯仰天地,观山间云雾以悟道。忽而耳边雷声隐隐,心中一动,蓦然转身,望碧水湖谷。
只见湖谷上空平生两道云层,正自翻腾涌动。
那雷声便是两道云层相撞而生。
嗡
一道黄钟大吕般的剑鸣破云横空而出。
温少谷认出那是二师弟的方圆剑。
紧接着,云层中掠过一抹缥缈的青意,和方圆剑鸣纠缠厮杀在一起。
“墨家剑?”温少谷心中一怔,随即摇了摇头,无奈一笑,心想二师弟真是胡闹,今天登杏坛的大日子,还要与人动手。
温少谷正要收回视线,向杏坛看去,忽然听到谷中传来轰地一声巨响,一道水柱从湖心冲天而起。
风收云散,雷声消失。
“重瞳固然能看穿敌人招式道法,但也有个副作用,就是有时候会眼睁睁看着自己被打而来不及出手阻挡……”
湖畔传来一位少年的笑语,听语气有些耳熟。
“请问二师兄,我闭关的道场在哪座山上?”
“另外,还想问下二师兄,大师兄是不是被师傅抓走了,一直没看到他?”
温少谷越发觉得这语气耳熟,如梦似幻,记忆中好像有人说过这是个烂段子?
……
傍晚时分,登杏坛已经结束,四绝宗风以裳第二个登上杏坛,得到仅剩的一个入后山的名额。
风以裳对自己第二名提出异议,表示没有人比自己先上来啊,结果十三先生一句话打发了她:“第一名在你登上杏坛之前,已经打完一架热身,顺便吃了午饭洗了澡。”
风以裳不敢跟十三师兄顶嘴,但心里却是老大不服,暗想那第一名肯定是走后门内定,回头见了面,一定要领教领教,试试他的成色。
除了风以裳,杏坛另外破格收了一位名叫李一闲的考生,并非当做正式的后山成员,而是当做候补学员。
有人不解,问为什么会收李一闲为候补学员?
十三先生仍是一句话回复:“因为本次登杏坛的那个第一名亲自为此人说情走后门,杏坛答应了。”
杏坛招纳天下贤才,素来公平公正,童叟无欺,哪怕走后门也走得如此冠冕堂皇、理直气壮。
“如果有人不服,也去找第一名为你说情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