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条护城河的两岸,因为令狐棠的突然出现而变得躁动不安。
河中的白衣少女已经被某位神秘宗师叫破身份,是一位恶贯满盈无恶不作凶神恶煞和穷凶极恶的邪修,结果竟然有人如此不识趣,主动给她送酒?
岸上的某些正派修士正要破口大骂,又听到有人叫道:“那赠酒者不是书剑宗令狐棠吗?”
话音落下,河岸两边、状元桥上顿时一片寂静。
书剑宗令狐棠,那可是能和天宗天女和地宗少主相提并论的修炼天才,而且据江湖传闻那位书剑宗大师兄不知道得了什么机缘,已经步入九重真人境,突破在即。
此时由他出手赠酒,大家一时不知如何评价,现在两岸的具体情况是,能惹得起岳梨花的惹不起令狐棠,能惹得起令狐棠的又惹不起书剑宗。
迷之沉默。
“谢了,公子若不介意,可登舟同饮。”岳梨花接了酒壶,对着桥上的令狐棠举手示意。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令狐棠伸手在桥上轻轻一按,拔身而起,待身体落到河面时,脚尖在水面一点,潇洒飘逸地落在小舟上,没有刻意炫技,但浑身上下都透露着一股说不出的自然从容。
围观群众先是忍不住在心中暗暗喝彩,随即又开始腹诽:“这令狐棠真是太没分寸了,居然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跟一个邪修把酒言欢,莫非他是看上了那邪修女子异乎寻常的美貌?”
“看来这位书剑宗的大师兄也是一个好色之徒。”
“令狐棠行事如此荒唐,必会惹恼那位神秘的宗师,且看他如何收场?”
……
当然,在这些敢怒不敢言的修士中,不乏一小撮心存羡慕嫉妒恨的年轻男修和部分向往浪漫的女修。
为了你,我愿对抗(或无视)全世界,这种设定永远不会过时。
在那些男修看来,他们没有令狐棠的勇气和底气,在那些女修看来,他们没有遇到令狐棠的运气。
郭大路远远看着和岳梨花对饮的令狐棠,表情也有微妙的变化,从开始的赞赏到对一份美好姻缘的期待,从期待到对令狐棠面带伤感表情的不解,从不解再到此时弄清真相的叹息。
简单来说,令狐棠失恋了。
记得上次和令狐棠、化机子两人喝酒聊天,有提到过道侣的问题,当时自己还开玩笑地说自己脸盲,不知道姜菩提漂不漂亮,中间话题其实也有谈到令狐棠,令狐棠当时是默认了自己有“有心上人”的。
现在看来,他的心上人正是梨山那位大师姐任芷灵。
实际上,他这次千里迢迢从书剑宗赶来梨山,原本就是做了将他和任芷灵的关系向前再推进一步,甚至向梨山提亲的打算,但他这边才刚到无双城,就得到梨山大师姐和秦国太子定亲的消息。
这次梨山大会最重要的内容就是宣布梨山和秦国结成秦……梨之好。
当梨山大师姐任芷灵的贴身侍女将那句“一别两宽,各生心安”一句话转达给令狐棠时,以书剑宗大师兄的洒脱不羁,也原地怔了半晌,久久难以回神。
类似于一种历经千辛万苦才修建起来的城墙,突然崩塌。
他平静地送走那侍女,然后拉着化机子出来喝酒浇愁,他跟化机子说了很多他和任芷灵的往事,一起游逛江湖,一起闯荡玄荒,一起谈文论武,一起山盟海誓……
然而这一切,到今天全部化为泡影。
化机子看到令狐棠这个样子,也不知如何安慰,想了半天,不知是喝多还是脑抽,脱口说了句:“如果三弟在就好了,他一定知道如何劝解大哥。”
令狐棠因此更加伤感。
两人一路沉默,走到状元桥的时候,令狐棠才道:“二弟你说的没错,如果三弟在的话,他一定会给我别出心裁的建议,他总是如此。”
说到郭大路,令狐棠也荡开话题:“最近玄界都在流传一个说法,说三弟去狮驼山接受圣裁之前,曾留下三份机缘,其中两份给了北冥宗两位弟子鱼灵灵和萧天,第三份却被鹿鼎宗设计抢走……二弟,依我看,三弟留下的机缘可不止三份。”
化机子点头,道:“别的不说,单单是我一人,上次喝他的酒破境一次,后来得到他被移山大圣镇压于狮驼山的消息,悲愤之下,又将鬼神盛宴融会贯通,阵术随之再进一步,这样的机缘对我而言何尝不是千载难逢?”
令狐棠笑着点头,喝酒那次他入真人境,得知郭大路接受圣裁那次,他舞剑一夜,气机一升再升,险些一脚踢开上三重真人的大门,后来被强行压下去,暂时留在九重。
两人正聊着那位带给自己大机缘的结义兄弟,忽而听到河中那位白衣女子出声要酒。令狐棠想也没想,直接把酒壶扔了过去。
此时,两人站在舟头谈笑风生,完全无视正邪之别,说起各自的遭遇,竟有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觉。
“任师姐是好姑娘,但为人缺乏主见,唯师命是从,说到底,并不适合令狐道友。”岳梨花听了令狐棠和任芷灵的故事,安慰道。
令狐棠苦笑置之,感情的事情常常是这样:道理谁都懂,只是忍不住心痛。
岳梨花也不多说,又谢了令狐棠的酒,“令狐道友冒天下之大不韪,仗义赠酒,梨花记在心里了。”
令狐棠洒然一笑,摇头道:“我二弟有句话说得好,天下爱酒之人,皆是道友,因此岳姑娘不必客气。”
岳梨花嫣然一笑。
“岳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