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世杰挺拔如青松一般的身姿突然柔软起来,变成了破岩中生长的老树。对着任长风斩来的无处不在如刀锋一般锋利不停切割的劲风挥出千万剑。
千万剑回成一道滚滚长江东逝水与铺天盖地的风网聚集在一处。每一股水流都穿针引线一般占满了风网的每一处空隙,就像是两张网彼此汇聚相互撕扯。
然后彼此消失。
碧水回消失得略微快一点,而天门断略慢一丢丢。
于是那无处不在的劲风就削在了世杰的身上。
但是世杰不在乎,原本强大的劲风经过了碧水回的削弱,所造成的伤害并不是无法承受,于是他趁着任长风旧力已尽,新力未生的良机,冒着斩来的天门断,向任长风刺出了自己最快的一剑。
时间突然定格,围着擂台的人们看到那一幕全都屏住了呼吸:
任长风难以置信地看着浑身是血的世杰将一把剑刺伤了自己的右臂。
这很不寻常,他已经很久没有在同级别的战斗中受过伤了,而他也清楚,世杰虽然看起来凄惨,但是实际上受的伤并不严重不过是皮外伤而已,相反自己的右臂受伤虽然不重却百分之百地会影响自己的剑法发挥。
任长风终于疯了,原本内敛的肌肉此时仿佛突然爆炸开来,右臂狠狠一挥,便将世杰推出好远,世杰借势推出几十丈,知道真正的搏杀才刚刚开始。
世杰看着双眼充血的任长风,不由自主地略微颤抖,与之前不同,这是一种恐惧与狂喜交织的感觉。
楼观云默默盘算着自己能不能躲开那招天门断,而阮凌峰盘算自己再过多少年能接下这两招中的一招。
后院的大饭馆里,沉渊子仍旧捏着那两颗小叶紫檀,双眼也并未睁开,但是深厚的内功和院里特殊的装置足以让他感受到他想感受到的一切。黄辉冯站在他身边:“要不要制止他们?”
沉渊子用手指轻轻敲击这躺椅的扶手:“再等等,他就快来了。”
两个疯子的战斗仍在继续,只是更趋向白热化,不是致命或者致重伤的一剑绝不避让,整个擂台也因此红了几分。
刺啦一声,世杰的右腿开了一道口子,鲜血跟着任长风右臂上的又一道伤口一通飙血。
这个世界,有个不变的真理,那就是软的怕硬的,硬的怕不要命的,两个不要命的人互殴,总难免产生一种血淋淋的美感。这是葬天卫第一任统帅,世烈的名言,余夏发誓从此以后自己绝对将这句话奉为宇宙通行的绝对真理。
此时的余夏隐匿在人群中,手里提着自己那把十三皇子赠送的弓箭。
今天必然会有大事发生,首先是葬天卫两位继承人的公开死斗,这件事情能够发生,本身就说明了很多问题。因为这种会造成巨大内耗的战斗,无论何时都是不被帝国允许的,而且还是在沉渊子眼皮子底下。那么不是沉渊子脑子进水了,就是他借着这件事做了一个局,不论沉渊子想算计的是谁,余夏觉得自己都有必要掺一脚,不为别地,只为了展示自己的实力,也是为了吸引别人的注意,从而获得更高的地位。他很相信这个与自己通过一碗羊肉泡馍而结缘的老头子,而他也打算回报一些什么。
场间的血腥味越来越浓,,战斗已经趋近尾声。两个人的长剑已经因为不堪重负而早已断折,现在的两个人只是提着拳头互殴。这个被打倒了,歇息一会站起来继续打下一拳。周而复始。
没有人制止,鼻青脸肿的两个人在寂静的擂台上忘记了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只是互殴。
但是一切都有结束的时候,在两个人互殴了不知道多少拳的时候。
人群中飞出两枚淬毒的黑镖,嗖地两声,飞向擂台中央的两个人。几乎没有人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哪怕是封启。这两枚飞镖太快太狠,用镖之人的时机把握得极其精准,正是比武结束之前擂台旁的观众屏息凝气的时候,这时每个人都盯着擂台。
但是仍然有一个人来得及作出反应。
余夏一直在等着这两镖,一枝弧箭破风而出,在空中完美地撞击两枚飞镖,带出两道火星子。
楼观云反应极快,化作一道虚影,疾步赶来,却发现那个发镖的人已经口吐白沫躺在地上。
”他服毒自杀了。“
余夏有些明白过来:这是沉渊子故意在等自己,自己这个机会相当于是沉渊子奉送的。
余夏有些不爽,但是心里对这件事情已经猜到了七八分。
擂台上的两个人的互殴终于结束,两个瘫在地上的人一动不动。
“抬走他们。”黄辉冯不知何时出现开始履行自己早就应该履行的职责。余夏心想你早干嘛去了。
“等等。”人群里传出一道声音。
“什么?”黄辉冯有些不明白。
“他还在说话!”
”世杰还在说话!“
“我还可以。”这句话除了昏倒的任长风,每个人都听清了。
地上干涸的血迹,又添上了新的红色,世杰蹭着地面,不知道又刮开了多少伤口,但是他还是站起来了。
他是世杰。骄傲放纵的世杰。
被揍得连老妈都认不出来的世杰高举着飙血的右臂,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特别的迷人。
余夏看着倒在地上口吐白沫的死尸神色复杂,嘴里却喃喃道:
“没必要吧。”
几十号人迅速分开人群,用白布把命案现场围起来,人群被强行驱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