鸣泉山庄香雪堂,一顿宾主尽欢的午膳用完,三夫人命仆妇撤去桌案,另沏了香茶来。
崔绾绾稍坐,品了盏茶,便起身向老夫人和三位夫人告辞。
“冬日天短,又恐雪天路滑,我就不挽留了,日后,崔姑娘自会常来。”三夫人也不含糊,午膳时老夫人的一席话已说的再清楚不过。
老夫人微微颔首。三夫人便吩咐如意送崔绾绾出去。
如意领命而去,二门处的马车早已候着,送崔绾绾上了马车,嘱咐车夫和随行的仆妇一路好生关照,便就回香雪堂复命了。
香雪堂里,三夫人依着老夫人笑道:“母亲,我瞧着你倒是喜欢这丫头。”
“就是呢,母亲欢喜,倒平白让我做了一回恶人。”二夫人语气似娇似嗔。
老夫人拍着二夫人的手笑道:“二媳妇儿,这回委屈你了,下回再有这样的事儿,我让三媳妇儿当这个恶人。”
三位夫人闻言都是一阵娇笑打趣儿。
“那丫头是个玲珑心窍的,未必瞧不出试探之意,只是她能如此这般神态自若,应对大方得体,倒不可小觑。”老夫人颇为赞许的感叹着,“午膳时,说到吃食,我这主意就打定了。这会儿还要去向你们的父亲说道说道,须得他最后定夺才可呢。”
“母亲,您既打定了主意,父亲还能违了您的意思不成?”大夫人忙笑道。
“我早些去给你们的父亲说完了正事儿,也好歇个中觉去。人老了,天冷,觉多。”老夫人笑着就准备起身,大夫人和二夫人见状忙起身相扶,三夫人也跟着起身相送。
老夫人出了香雪堂,径自回去春晖院,到上书房见了老庄主,将今日诸般事细细说了,末了还加了自己的评判:“这丫头年岁不大,却是机灵的很,我瞧她骨骼清奇,自有一股神韵,成为她师祖那样的乐舞大家,也不过是等待时日的事。”
老庄主听着老夫人的话,双目微眯,捋了捋下颚几缕银须,略一沉吟,吩咐老仆侍候笔墨,伏案亲笔写就书信一封,拿红漆封了,命老仆交与大管事,即刻备快马送去邀月楼亲手交与陈上师。
老仆应诺,拿着书信出了上书房,自去办差了。
崔绾绾离开鸣泉山庄,由着马车不紧不慢的送她回到邀月楼。进了海棠苑,陈上师歇中觉已起身,听紫苏禀报说姑娘回来了,忙命领了绾绾进暖阁里叙话。
“绾儿免礼。且说说今日如何?”陈上师扶了崔绾绾,径自过去榻上坐了。
紫苏搬来一个月牙凳,在榻旁坐下,便将今日之事细细说了。陈上师听罢,眉梢眼角掩不住的笑意,直夸崔绾绾应对得体,自此,便可得鸣泉山庄指点了。
“绾儿,你且去歇歇。晚间见了高先生,也说与她听,让她也欢喜一场,这事儿,还是自高先生起的头儿呢,合该好好谢谢她。”陈上师已知晓事情来龙去脉,又已确信崔绾绾得了老夫人赏识,心下欢喜异常,也没忘了高先生一番心意。
崔绾绾应诺了,正欲起身告退,门外紫苏来报,说是外头有仆妇传话,鸣泉山庄的大管事前来送信,要亲见上师。
陈上师忙从榻上起身,吩咐紫苏传话领了人进来,又整理衣裙,自去正厅候客人。临出暖阁前,回身对崔绾绾道:“绾儿,你先在此稍歇一歇,这大管事送的信必是老庄主的,且看看有何事。”崔绾绾应诺,暂未离去,只在暖阁里候着师父回来。
海棠苑正厅,鸣泉山庄大管事温庆余拱手见了礼,便递上书信,朗声道:“家主人说,他所言尽在此书信中,请上师阅毕后回个信儿,小人就在此候着上师的回信。”
“有劳大管事了,请大管事稍坐喝杯清茶。”陈上师接过书信,吩咐仆妇上了茶,便自去偏厅拆信。不过一刻的功夫,陈上师出来,递上一封红漆封好的书信交与大管事,笑道,“劳烦大管事走这一趟,烦请大管事转告你家庄主,一切但如他信中之意。我的回执,便在这亲笔手书里,有劳大管事代传。”
温庆余起身接过书信揣于袖袋内,拱手道:“上师客气了,此乃小人份内之事。小人这就回庄向家主复命,不叨扰上师了。”说罢,再一拱手,便大踏步出去了。
陈上师回到暖阁,示意随侍的婢女退去,便将书信递与崔绾绾道:“此事原与你相关,你且看看,为师也不用瞒你。”
崔绾绾接过信,打开看了,忍不住笑道:“难怪这鸣泉山庄富甲天下,还真是会做生意。”
“温家的人,既有诗书传家,又有生意传承,方能保住清雅富贵之名。”陈上师也笑道,“老庄主承启祖业,又能发扬光大,自有其过人之处,老夫人出自名门,也是阅人无数。二老既然提出此等主意,又何尝不是赏识你?”
“师父说的极是。”崔绾绾笑答道,“如此,绾绾日后便可常常得其指点了。师父的一番苦心,也总算是有了结果。”
陈上师微微点头笑道:“上一回,我还当自此无缘了,不曾想,竟有这一番逆转。你日后便可常常去鸣泉山庄走动,将来挂牌献艺,也能沾着鸣泉山庄的名头儿,老庄主的要求合情合理,为师当场就应诺了,回执已交由大管事带回。”
“嗯,此事但凭师父做主。”崔绾绾道,“师父说可行,便就可行。”
陈上师细细打量了崔绾绾的几眼,笑道:“不是为师自夸,以你的资质,我这么调教着,又能搭上鸣泉山庄的名头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