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绾绾回到锦云轩,进了内室,吩咐绿茗和丹心去外间侍候,便坐在案几前,从袖袋内摸出信封,小心的去了红蜡,打开抽出里面的花笺,展开看了。
面上露出欣慰和赞赏的笑容,嗯,有事托付他,果然还是很靠谱的。
第二日,崔绾绾换上一身天青色男子锦袍,梳了男子冠髻,足蹬暗青色云纹丝履,摇着一柄折扇,带着小厮打扮的绿茗就出了锦云轩。
程府花园水榭里,程璟一袭家常月白锦袍,端坐在矮几前,闲闲的品茶。远远便见福叔领着男子打扮的崔绾绾走过来,莞尔一笑,放下茶盏,以目光迎接,直至崔绾绾走近前来见礼。
“程公子安好。”崔绾绾拱手见礼,便开门见山,“请问人在哪儿?”
“这么急?人我已安置妥当,你先尝尝我程府的茶。”程璟笑着示意对面的坐席。
崔绾绾也不推辞,撩袍坐了,挥手示意婢女不必上前侍候,执壶给自己倒了一盏茶,端起轻啜一口,赞道:“好茶,清香宜人,入口回甘。”
“哦?听说你自创的花果茶,乃邀月楼一绝,没想到竟也喜欢我这儿的茶,不觉着有些苦涩吗?”程璟饶有兴致的笑问着。
“喜不喜欢,也都喝了,我今日是来求你的,这茶再苦我也要喝下。”崔绾绾有意刺他,面带得体的微笑,说出的话却是刺心,“再说了,以长安首富自居的程府,待客岂有不好的茶,我无论如何也得夸赞一番。”
“......”程璟一口闷气从嗓子眼儿憋回胸腔里,半晌才闷声道,“你若不喜欢,直说就是了,我命人去煮花果茶来。”
“不必了。程公子在邀月楼尝过花果茶,讽刺说脂粉气太浓。我今日既入程府,理当随俗,便陪你喝这男儿气重的苦茶了。”崔绾绾笑的嫣然妩媚,嘴里的话却是半分不让,句句带刺儿。
“苦涩能让人清醒。”程璟幽幽叹口气,“你喜欢的花果茶,我早已着厨下仿了邀月楼的方子煮了备着,不妨端来尝尝,纵使不如你亲手做的,也必这苦茶味道好。”
“多谢公子体谅。”崔绾绾笑的意味莫名,“我纵使身着男装,也还是脂粉气浓,不配饮这让人保持清醒的苦茶。”
“不知为什么,我越来越喜欢看你生气的样子了。”程璟忽而笑的异常灿烂,“今日沏茶时,特意命婢女添了两倍的茶叶,也不过是想逗你与我多说几句闲话。”
说话间,已有一个婢女另捧了一个托盘过来,里面是一套青瓷茶具。
程璟接过托盘,挥退婢女,亲手执壶倒了一盏花果茶,推到崔绾绾身前:“尝尝看,与你自创的味道可还相当?”
青瓷茶盏里,浅绿的茶汤散发一股薄荷的清凉香味,崔绾绾端起茶盏轻抿一口,清凉里藏着一股微微的酸甜,在唇齿间缠绕不去,这样的夏日,一杯这样的凉茶,直喝的人通体舒泰。
“手艺不错,青胜于蓝。”崔绾绾笑着夸赞一句,喝干了茶盏中余下的茶。
“过奖了,不胜荣幸。”程璟眉开眼笑的给自己也倒了一盏,“这凉茶,提神醒脑,沁入心脾,当真是好。”
崔绾绾浅浅一笑,不想再费神与他谈论茶道,遂追问道:“人在哪儿?可以带我去看了吧?”
程璟略带失望的放下茶盏,不过一瞬便恢复笑脸,起身引路:“这边请。”
二人穿过偌大的花园,绕到一处僻静的围墙边,略显破旧的小屋前,门口守着两个壮汉,见程璟来,便一拱手退去了。
程璟上前推开虚掩的木门,一步跨了进去。
崔绾绾进去时,迎面便撞上了一双带着惊恐不安的眼睛,直直的看着她。崔绾绾被看的有些不自在,低头轻咳了一声,这才又抬头打量眼前的人,坐在桌前神情萎靡的老者,正是那一回在东市戏蛇被咬的天竺人,他的身旁,站着一个约莫十七八岁的少女,典型的印度女子面容,皮肤棕黑里泛着光泽,正睁着一双漂亮深邃的大眼睛看着崔绾绾,那一丝惊恐不安便是从这双漂亮眼睛里射出的情绪。
崔绾绾略略避过少女直视的眼神,柔声问道:“你就是阿西娅?”
那少女摇着嘴唇点点头,不安的眼神从崔绾绾身上扫到程璟身上,又再扫回来看着崔绾绾。
此时那老者却忽然眼中闪过亮光,带着惊喜,用不太熟练的汉话叫道:“阿西娅,快谢谢,就是她,救了我......”
阿西娅闻言,眼中的惊恐不安瞬间扫去,忙学着大唐少女的样儿行了一个屈膝礼,用相对熟练的汉话道谢:“多谢公子,救了爷爷。”
“不必介怀。”崔绾绾一笑,见阿西娅已没了戒备,便说明来意,“阿西娅,我与秦楚馆的萧郎中是朋友,此次,便是受他所托来寻你的。”又瞥了一眼程璟,对阿西娅道,“这位程公子,算是我的朋友,受我之托找到你,不过,可能程公子有什么误会,竟将你与爷爷关在这儿,还命人看守。”
一旁的程璟听了这话,无奈的摇摇头,却并未解释。
阿西娅听了崔绾绾的话,忙摇头道:“你误会了。你的朋友,程公子,救了我和爷爷。”
崔绾绾一愣,问阿西娅:“出了什么事?”
程璟此时已径自走到屋内简陋的木桌旁坐了,并示意崔绾绾也坐:“坐下慢慢说。”
阿西娅这才忙着给崔绾绾让坐,自己却仍是立于爷爷身后,又看了一眼爷爷,得到爷爷的首肯,这才说起来:“蛇是我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