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若与赫连族有交情,那他出现在这里——他该不会就是戚九吧?!
可是再一想,她又皱了眉头。
大秦宫里的侍卫,须得经过至少十年的超强训练,同时还得年满十八才能正式起用。
就算当年覆国的时候他才正式当差,到如今也至少有三十岁了。
何况沈崇信考进士的时候他就在宫里,可见年纪还要更大。
对面那男子看着虽不青涩,却远远不够这个岁数,又怎么会是他呢?
她信手拿了颗盘子里的杏仁吃着,再看向对面,眉头又皱起来。
不管怎么说,这个人的身份还是可疑的。
她能够确定的,应该是他至少对赫连人没有明显的敌意,也不需要靠杀赫连人来保护自己利益。
他本身无拘无束,看模样又于这京师四处十分熟稔,戚九是个武夫,想来与草莽打打交道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万一他们之间相互认识,又或者,他还认识别的赫连人,倘若问到了,那她岂不是也不亏吗?
那她要去问吗?
杏仁停在嘴边,她把眉头紧锁起来。
这想法有点冒险。
毕竟她上次还妄图想杀他来着。
她捏着这杏仁,思索起来。
赌坊这里萧淮捻着两颗金豆子,也有些心不在焉。
苏言忽然走到他身后,躬腰在他耳边道:“人已经进街口了,请少主示下。”
萧淮顺着他说的方向看去,只见街口果然出现几个驾马的人,为首的是个络腮胡子,满身结实的肌肉以及他腰间挎着的长剑,都说明他是个练家子。
他身后四个人也是目露精光,武功看不出深浅,但绝对训练有素。
他们一踏进街中,目光便在人群里穿梭,行走极慢,让人看不出来是出来消遣还是办事。
他给了他个手势,然后伸手开了盅。
“又是大!”
周围一片哀呼声。
苏言在潮水般的声音里离去,萧淮这里则又笑微微地收起银子来。
窗外街上那五骑依旧在人群里慢行,等到他们消失在视线里,萧淮这里又开了第二盅。
“唉!”
周围传来的声音越发痛心疾首,萧淮却不紧不慢地收起银子,起了身,退到了人群后。
被挤开缝隙迅速合拢,又有新的庄家坐了上去。
他才刚在后门处站定,取过酒壶喝了杯酒,后门进来的紫衣人就悄无声到了他跟前:“禀少主!陈贼已经约好在柳儿胡同,小的们是现下就开始行动还是?”
听到柳儿胡同,萧淮一杯酒停在唇边,目光变得有些古怪。
他略顿了下,然后摆摆手,放了酒杯往前门走去。
沈羲坐在店堂里,还没拿定主意要怎么做,就见他已经慢吞吞地自店堂里走出来,然后顺着二房老宅子门前方向往西边走去。
她也不知怎么地,立时也起身就出了门!
元贝在身后大喊:“姑娘!”
她丢下句:“你在这儿等着!”然后便冲出人群,尾随在他身后,迤逦而去。
萧淮走了半里远,脚步就缓下来,余光略略向后,继续去往前方。
沈羲几乎没有什么跟踪经验,但是幼时与哥哥们躲避家里人寻找也有些心得,此刻她跟得不十分紧,且行动又磊落,即使有人看来她也并不躲闪,仿佛就是名正言顺。
她也并不是想打探他去做什么,不过是想寻找机会问他两句话,因此这心里倒没有理由不坦荡。
眼看着他往左拐进个胡同,她连忙加快脚步进去。
却哪里还有人?一条胡同光秃秃的,居然连户人家都没有,不过是道两座宅子之间的巷弄而已。
一旁宅子内的萧淮透过门缝环胸望着她,等到她转脸过来,原本他还微微眯着的双眼,忽然就因为皱起的眉头而微瞪起来——
想来世上人脾气再好,也不会有人对意图取自己命的人抱有什么好感。
他两眼又眯起,隔半瞬,跃身上了屋檐,如履平地般自她反向落了地。
“哈哈哈……美酒佳人都已备好,今儿陈爷可得不醉不归了!”
然而他才刚落脚,一旁的另一条胡同里就传来道刺耳的笑声,而且咚咚的楼梯响声也跟着传出来。
萧淮看看身后大门,脚步一错,忽而又回到先前那胡同处,啪地拍了下沈羲肩膀。
沈羲真是魂都差点没吓出来!
身子僵了半日然后转身,恰就见到始作俑者如同沙场上擒到了敌军首领的将军般站在面前。
“找我有事?”他问。
沈羲不知道是该先问候他还是该先问候他母亲。
一口气吊在喉咙口好半日,才勉强咽下去,强按着吐了口气,说道:“你好。”
萧淮慢吞吞看一眼隔壁墙内探出来的槐树枝,扬着唇道:“啊,你也好。只不过你这两个字吐得可真艰难。”
沈羲在袖子里握了握拳。
算了,一切都看在他帮她上了药而且还帮她保守了秘密,同时还没有反过来掐死她的份上,不计较好了。
她没忘记自己还有目的,礼貌地颌了首,说道:“上次的事情多亏先生相助,先生的恩情我这里已经记下了。
“今日的事您也说对了,我确实有点事想麻烦您。敢问您认识一个叫戚九的人吗?”
萧淮注意力已全挪到身后,嘴里无意识地道:“戚九?”
他身后的胡同口正好走过去一行人,为首的一个正是先前骑在马上的络腮胡。
络腮胡两眼十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