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谆回到王府,听说戚九出事,心里也隐有不祥之感。
这里拿了件正准备再出门,可巧沈羲他们就带着戚九回来了,于是立刻又折向昭阳宫!
“怎么回事?”看到平躺在床上浑身是血的戚九他也变了脸色。
“戚九着了那老贼的道,我们寻过去的时候她正在受审,吃了不少苦头,还好去的及时!”沈羲一面急速地回答他,一面招呼人去把柳梦兰拖过来施诊。
这种事断不可能惊动太医,而街头大夫医术又哪里及得上宫里太医?眼下只能让柳梦兰上场了!
贺兰谆等柳梦兰被架到床前之后,迅速又问道:“那对方人呢?!”
“寄寒已经去追了!”沈羲就着侍官端来的水盆洗手,“不过我觉得追获的希望不大。
“那地方是座废宅,而且他撤退的时候身手十分利落,从他那果断道纯矗我猜他十有**就是我们要找的人,而且他还早有准备!”
“他寻戚九做什么?”贺兰谆眉头紧锁,“戚九是你的人,他这莫不是冲着你来?!”
“少主回来了!”
这里正说着,门外苏言就匆匆走进来,萧淮浑身透湿地挎剑进门,说道:“戚九怎样?”
沈羲随即将情况又说了一遍。再看看他身上完好,便就没再多问。
恰巧这边柳梦兰又在喊人打水,她随即又回到了床榻边。
柳梦兰已经开始施救,戚九的伤口露出来,沈羲带着珍珠元贝从旁亲自打着下手。
“好在没伤到要害,否则就凭流出这么多血,也回天无力了!”
萧淮听到柳梦兰这么跟沈羲说,心里也略松了松。
与贺兰谆走到庑廊下道:“我能肯定,捉戚九的就是我们要找的人,我们一直以来的猜测没有错,这人的确没死,而且必定也就是码头上冲你们下手的人了。”
贺兰谆问道:“你追出去后情况又怎样?”
“跑了。水面下埋伏着救援的人,他是早有准备的。而且看得出对京师路线极为熟悉!”
萧淮双手撑在栏杆上,但转而他又道:“但肯定跑不远了!”
“这话怎么说?”贺兰谆望他。
萧淮嘴角微动,忽然自怀里掏出片碎布来:“这是我自他逃走之前自他里袍上割下来的袍角。”
布片摊开在他手上,一条被削断只剩尖稍的弧状绣纹在上方,布是上方的绢布,绣线也看得出来差不到哪里。
“能用到这种材料的人家可不会是寻常人家!”贺兰谆向来沉静的目光也掀起波澜。
随后他说道:“阿盈是这方面的行家,去问问她!”
“问我什么?”
正说着沈羲就刚好走了出来。
萧淮将那布片递过去:“能看出来什么端倪么?”
沈羲仔细辩了辩,凝眉道:“这是惯常给男子绣的祥云纹,这种颜色一边用在内袍边缘。
“从这布料来看应该是素岫绢,这种绢布甚为柔软,年纪大的人和孩子常用。
“从绣线来看这是极上等的玉蚕丝缫成的,一根能有三丈长,每处绣纹都是单独的一根完整织成,这是极为讲究的人家的做派!”
龙袍上的每条龙都是整根线织就,这在世间已经是地位与身份的象征,是以许多富贵人家也学着讲究起来。
着人缫出足够长的线,再根据线的长短来绣各种图案,这样的图案谁的更繁复,便说明谁更有派头。
然而一般人虽然听说过,但这种豪门作派却不见得有研究。
所以能一眼瞧出来的却也不多。
“此人能穿上以玉蚕丝绣成花纹的衣裳,足以说明地位非凡!”沈羲边说边让侍女取来绣花针,到了光亮处将绣线的断头挑出来。
只见灯影下她五指翻飞,如跳跃的葱白,没一会儿绣纹全部剔下,而她指头果然是根长达三丈有余的整根丝线!
“果然如是!”她沉静地把线挑起来给他们看,“从这祥云纹大小与复杂程度来看,完整地绣完一朵云至少需要一二十丈长。
“丝线的价格是与它的长度密切相关的,这么长的丝,少说也得当年张家徐家那样的人家才用得起。”
萧淮与贺兰谆同时望着她,屋里忽然间也一片死寂。
“毕尚云!”
几个字从沈羲嘴里平静地吐出来,却像是惊破了什么,各人心里蓦然就有了涟漪。
“放眼朝中,只有毕尚云符合所有嫌疑,而且还拥有这样的身份!”
如果说之前一直因为着毕尚云没有子嗣而疑虑着有没有寻错人的话,到眼下为止,如今有了这么多的侧证,如果还说他有可能被冤枉,那就等于是自欺欺人了。
他有没有子嗣,都已经不能成为他不能犯罪不能杀人,不能有野心以及复仇心的证据!
“霍究呢?”萧淮忽然问。
“这两日都着了近侍在毕府蹲守。”贺兰谆知道他想问什么,“这会儿应该在玉襄殿。”
“我们过去。”萧淮果断转身,大步出了门。
沈羲望着他们背影,大约能猜到他们去寻霍究做什么,只静静对着门外舒了口气。
那双染上了整个赫连族人性命和鲜血的罪恶之手,是时候该被揭开真面目了!
这一夜沈羲都留在戚九床边。
就连柳梦兰,原本进来时带着几分心不甘情不愿,在看到戚九的伤势之后,也不由自主地打起精神清理起伤口来。
记不清经过多少程序,只知道等到终于忙完时,外头天色已经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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