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是夜里,纵有园灯,也不如白天好认人。
且她早让戚九查得明白,太傅府的格局也是常规的四合院,不过是里外总共有六进之多,俨然一个小王府的面积。
而毕尚云日常常去的院落她也熟记在心,所以往园门口这一路去,她心里约摸是有数的。
然而才刚踏出石山,前面就出现了几盏灯笼,有人往这边走来了!
她赶紧退回去,绷住狂跳的心,大气也不敢再出。
“姑娘!”身后就近处有声音,是吴腾找来了。
她心下一松,即刻回头,压声道:“能不能想办法去府里探探‘少爷’这个人?”
吴腾背贴着石壁,等到那路光影离去才说道:“属下先送姑娘出去。”
完了不由分说,拽住她手臂便将她往墙根暗处走去。
沈羲也只好跟着他后撤。到了接应处,刘撼下来将她身子一挟,随即跃上墙头到了府外。
沿着府外又疾行了两里路,到了安全处,旺儿他们全都迎上来。
沈羲道:“我们先找个地方等等吴腾他们。”
这里话音刚落,忽然半空便响起道哨声,两长一短,声音甚微弱,但入耳又清晰。
“是苏大人!少主来了!”
许容蓦地回头看一眼沈羲,目光意味深长,完了也回应了两声过去。
沈羲愣住,萧淮来了,这岂不是把她抓个正着?
还没想好怎么应对,几道轻灵身影已经倏地到了跟前,萧淮浑身冷肃,俯视下来的双眼里凛凛有寒意散发,而苏言以及众侍卫们则都也以一副“自求多福”的目光望过来。
沈羲自知理亏,把面巾取下来:“我没有什么危险。”
萧淮瞪着她,半晌才缓缓抬头,望着刘撼:“怎么样了?”
刘撼道:“没有弄出太大动静,戚九甚有经验,走时解了个丫鬟的衣服,毕府里的人许是当成了寻常贼子作案,并没有追出多远。
“太傅眼下正在水榭纳凉,还有两刻钟的样子,将会回房去。”
沈羲听着他们说话,像是早就碰过头的样子。
再想想先前吴腾强行将她带回府墙,猜到他们是进墙之前就跟萧淮他们有过联络了,索性也不再做声。
萧淮却沉声道:“拿身衣裳给她套上。”
她这里抬头,便见苏言已经重新取了套夜行衣来给她,而她到了眼下才发现,萧淮他们个个都做着夜行装扮。
“这是?”她不解地问。
萧淮冷笑:“不是要送死吗?我带你去!”
沈羲无语。
苏言咳嗽,压声道:“我们这边这几日也查得点消息,没想到少主还没来得及跟姑娘说,姑娘就行动了。
“少主说,既然来了,索性就趁今夜去探个分明。”
“哪那么多话?!”萧淮又怒道。
沈羲看了眼他,心下了然。
但眼下没有她置喙的余地,当下走到背人处将衣裳套上,又走出来。
萧淮望着黑衣下紧裹成了一小只的她,脸上怒容退去了些,但还是冷冷将她一牵,一点也不曾怜香惜玉地挟着她跃上了屋脊。
随后苏言他们几个则以瞬间隐匿的方式四散奔向夜幕。
再回到先前藏身的假山处,居然一路畅通,没遇到任何阻碍,不用想,也知道定是苏言他们暗中行过事了。
沈羲脸上有些灼烫,想起先前她那番鳖脚的作为,大约已足够令他们耻笑三五年。
“你探到些什么了?”趴在假山后静待的时候,萧淮垂头瞥了眼怀里的人,漫声道。
沈羲忍住赧意:“其实也没有什么,就是听到毕尚云提到个‘少爷’。”
说着,她便趴在他耳边将所见之事尽皆说了出来。
萧淮一面斜着眼睨她,感受着耳边气息带来的轻痒,一面把眉头皱起:“少爷?”
沈羲点点头,又问道:“你查到什么线索了?”
合着这两日他并没有不把这事儿当回事。
他凝眉道:“近日有发现飞鸽传书送达毕府。”
飞鸽传书?!
沈羲禁不住心一动。
飞鸽传书这种东西并不曾广泛运用于朝堂,一来训练准确度困难,二来不如驿道快马保险,但却常被江湖上人所用。
毕太傅身居高位,又深居简出,按理更应该与这类物事绝缘,若毕府真有这种通讯手段,那足能说明毕尚云这些年呆在府里,并没有看上去那么慵懒了。
“还没有捉到实证,须得先查查看再说。”萧淮道。然后又捉紧她的手,柔声道:“怕吗?”
仿佛刚才的怒气与责备都是旁人看错了似的。
她心微动,点点头。
说不怕是假的,只是在外人面前她把自己当铁人,在他面前,什么伪装都不需要。
萧淮单手搂紧她,伸手在她背上轻拍拍,然后掏出把短匕给她:“苏言他们都在周围,不会让你有危险的,但是需要拿着防身。”
这匕首只有两寸余长,十分轻巧,她收入袖中,冲他点了点头。
“你虽然对他没有印象,却不见得他就没有了嫌疑。呆会儿若有机会接近,你务必仔细看看他。”
萧淮改为牵住她手腕,又道:“本来不想你涉险,既然都这样了,印证一下也好。眼下水榭人多,进不去,我们先去探探他书房。”
说完他便牵着她跃入了花丛,几个轻纵,便就绕开水榭潜入了园门。
沿途偶有细小的动作传来,但是很快又压了下去。
想来是苏言他们在暗中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