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睁开眼的时候,是在一个全是白色的房间,他被束缚在一个巨大的玻璃器皿里面,环绕着他的全是不知名的粘稠液体。
他贪婪的呼吸着连通着管子里面的空气,很快,他被放了出来。
那个西装革履的男人看起来和这个环境格格不入,他就蹲在无力地躺着的他的面前,眼睛里确实写满了一种他看不懂的惊喜,“太好了,你真的活下来了。”
他不懂,他看起来似乎和这个世界没什么区别,但按理来说,他已经这么大了,可回想起过去确实一片空白,他睁眼的那年,六岁。
然后那个男人开始给他灌输各种人类社会的一切,一些难懂的知识,他不知道那些人是不是和他一样,看一遍就能够记住所有的东西。
他很努力的学习,将一切尽可能的装进脑子里,为了换取那个男人鼓励的摸摸他的脑袋,为了能够和那个男人多一分相处。
他生活在这个冷清的过分的地方,只有小q能陪他聊聊天,小q时那个男人送给他的礼物,一个跟他一样高的机器人,他能够理解他的话,跟他做游戏,唯一令他不满的是,小q学习的速度比他快太多了。
他就这么活在一个小小的空间里,有时候,他甚至觉得小q和自己才是一类的,跟随着指令做着莫名其妙的事情。
有一天,那个男人终于把他带出了那个满是白色的房间,领到一个女人的面前,他的生命里终于没有了白大褂,没有了蓝色的口罩,没有了冰冷的机器,取而代之的是阳光,蓝天,风,一切其他的颜色,那个男人跟他说,“从此以后,她是你的妈妈了。”
于是,他再也没见过那个名为他父亲的男人。
那个女人对他很好,带他去游乐场,陪他去探险,恨不得带他走遍世界上的每一个角落,她总爱说,“要珍惜眼前,每一天都是回不来的。”
快到他八岁生日的时候,那个女人终于带他回了一次家,那座房子很奇怪,像是他醒来时的那个地方,目光所及都是白色的装饰,他无时无刻都有着一种被窥视的感觉。
最后的记忆里,她好像对他说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可是他忘了,一干二净。他那两年的记忆,似乎也跟那六年记忆一样,慢慢空白,直到消失。
八岁生日那年,一觉醒来,什么都变了。
他温暖眷恋的世界变得瞬间陌生起来,而他的记忆也模糊不清,只记得和母亲在一起时候的一些零碎片段,那个男人曾经教导过他的一切,那些成段成段的文字知识,他全部忘记的一干二净。
他只能蹲在自己醒来的地方,将自己蜷缩成小小的一团。
还好,他看见了妈妈。
在这个陌生的世界,看见了最熟悉的人,虽然,她似乎并不能接受自己,但她还是留下了他。
推开的门里,是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嵌入式的等人屏幕电视,全自动的厨房,他进屋的时候,衣架边一个小巧的机器人甚至滴滴的发出了一声警报,但看见他身后的人后迅速收了声。
而这一切,给他一种没来由的落后感,他虽然记不清很多东西,但潜意识在告诉他,这样不对,这些东西都是早就被淘汰的东西。
她专门给他收拾出了一个屋子,可是,他那时候有着一种失而复得的恐惧,他害怕自己一觉醒来,发现仍然是这个歌世界,可是唯一能够和他关联的母亲不见了。于是他执拗的要和她睡在一起。但是更让他惊恐的是,她同意了。
他终于不能再说服自己,她是他的妈妈,可是没办法,这个人的样子太过熟悉,和妈妈太过相像,最重要的是,他们的名字都叫美琳。
他留在了这里,以她孩子的名义。
他开始重新学习一些东西,通过现在他所在的这个世界一些落后的科技产品,和之前一样,他不知道现在这个美琳妈妈是做什么的,竟然那么容易的就将他的名字加到了她家的户口本上,还给他安排好了念书的学校。
他渐渐知道的更多,才突然想到自己是不是回到了过去。
需要手动开启的防盗门,不会帮人整理衣服的更衣室,没有能够说话游戏的只能伙伴,桌子椅子占据了可观的空间,而不是能够自动调节大小的可变材料。
但是,这样的环境也挺好的,他不再有莫名其妙被人窥视的感觉,而且,这个妈妈真的对他很好,好到他快忘了之前那个男人一遍遍拿出的一张相片。
那个相片上有一个二十多岁的女孩,一身雪白的连衣裙,披散着头发,一脸惊恐的蹲在角落里。
她的长相并不出彩,但有一种纯净的美。那时候,他看着那张照片,就有一种那一定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的感觉。
那个男人是这么说的,“如果,你能遇见她,帮帮她好不好,如果能够回到最初,我们都不是现在这个样子。”
那个男人每次拿出那张照片都会流泪,他断断续续的记住了那个女孩儿的一些事情。
有自闭症么?会看见一些别人看不到的东西?她的父亲为了她研究出了许多不能被接受的东西?该死,他又记不清了。
他想不起来的太多,而且渐渐忘记的更多,索性放弃吧,他对自己说。
这个世界很好,如果真的是过去,剩下的事情,都留给未来吧。
一滴泪顺着眼角渐渐滑落,紧闭的双眼颤动了一下,呀,这是他记忆里第一次流泪呢。就像他在玻璃器皿里时候,他微微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