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桧根本没有料到钱恒有此一问,也不过是愣了下神的功夫,便答道,“水患,自当以决口之患最重,自我朝太祖以来,至今日,有记载的严重决口五十五次,其中,开封府境内,曾遭遇过两次决口水患,不过这水患对汴京城内并无大碍,反倒周边的灾民无数,让城内变得糟乱难治!”
钱恒没想到秦桧对历年来的水患数据如此在意,今年是宣和三年,若是没有记错,本年这次黄河决口,洪水所造成的水患,已经波及汴京,甚至城内诸多河道都涨水极多,导致人心惶惶。
只是这个记载,钱恒并没有确定的记忆,也只是影影绰绰有那么点印象而已。钱恒也没再这方面纠结,话锋再次一转,“会之,我有一事请教!”
秦桧忙说道:“大人您请讲,桧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钱恒一笑,“你只管挑着你觉得可以说的说就行,刚才我也是看到这城内河道的水略显枯竭,才会有此一问,如今是初春,自然不会有水患出现,可你有没有留一个,近些年的水患似乎越发频繁了些!”
当初钱恒初到东平府寿张县的时候,为了适应大宋的生活习俗,没少翻阅当地的县志之类史料,其中就有所发现,距离寿张县不远处的梁山泊,就是黄河决口改道造成的水域,不仅如此,每隔几年,黄河便会泛滥决口一次,甚至一些严重的年份,一年都要几次决口。
钱恒这话一问出来,秦桧的脸色变了。
秦桧本就是个墙头草两边倒的主儿,虽说也有些关于自己的坚持,可这些相对于自己的官位和性命来说,秦桧更喜欢做那种趋利避害的事儿。
今天钱恒忽然抛出这么大一个问题,直接让秦桧心里有点发虚。
黄河连年决堤,年年水患的奏报不断,尤其是对于最近二十年来,河灾几乎每隔一两年就来一次。
尤其是在黄河水泛滥的同时,朝廷每年都要放出大比的银钱,用来支持修葺改善这黄河的现状,清淤,固堤,每年派拨出来的银钱,数以百万计。
可下了这么大功夫,这河道清淤和固堤的工程,甚至赶到汛期到了之后,都没法完工。
尤其是这其中的大部分钱财,经过层层过手克扣,等事情落在最一线的工匠身上时,剩下的没有多少资金,也就更没有钱买好材料。导致这河堤质量极差,稍微有一点风雨,便会引发黄河决口的事情。
所以,一提到修河清淤的事情,其背后所带出来的问题,简直就让人心酸。
此时的秦桧,还不敢直接确认,稍微遮着点,小声回驳钱恒,“钱大人,您莫非是从当今官家哪里领了修河的旨意?”
钱恒说了声:“莫要打岔,修什么河?官家怎么可能让我参与修河?我只是想让你也看看,当下的时局,并非像表面上看着这么好,尤其是群强环伺,我大宋所要面临的危机太多,所以我才担心!”
钱恒就这么直接抛出来一个让很多人都不敢接的话题出来,要说议论国策,这个说的有点大,但所说所讲,确实是在替大宋的未来担心。
秦桧作为南北宋交接之际最强的大奸臣,单冲秦桧能够做到名扬历史,就知道这家伙不简单。
刚才秦桧的对答,也是有来有往,头脑思路十分清晰。
所以钱恒很想看看秦桧对现状的看法如何。
秦桧朝周围看了一眼,见周围行人没人留意自己,秦桧这才叹了口气,“钱大人,我大宋若在如此下去,将命不久已!”
秦桧说的很隐晦,暗地里言明,这位当今的官家,若不再继续折腾,恐怕当今这位爷,是活不了多久了。
作为一个从未来过来的人,钱恒当然不会在意秦桧说的话,要知道,当今官家赵佶,后来被金人掳走到塞北寒地,而且还坚忍不拔的活了很多年。
“那你可要治国安邦的良方?”
钱恒最后问了一句。
秦桧满面苦笑,“钱大人,哪里有那么容易?要说治国良方,桧并没有多少把握,不过我曾在睡觉前,多次琢磨,若想要大宋能够抵御住金辽的屠戮,唯一的办法,就是让自己变得强大起来!”
秦桧怎么都没想到过,会在钱恒跟前论治国之策。
黄河泛滥,民不聊生,这些秦桧都亲眼见过,更有那卖儿卖女者,食不果腹者,不计其数。
尤其是江南诸地,方腊举起造反,所言的罪状,便是当今官家赵佶四处搜刮奇珍异石的结果。当然,其中也少不了那应奉局的为虎作伥,可归根到底,还是朝堂治国无方的缘故。
只不过这些,秦桧不敢说,也不能说。
千百年来的忠诚仁义之词的连番教诲,忠君报国的思维模式,早就深深的刻在骨子里。
所以现在秦桧能做的,就是想尽一切办法,寻找可以让大宋再次变得强大的门路。
只是这些年来,秦桧就这么被搁置在太学之中担任学正一职,心中不免有些不忿。
堂堂进士,却一直在太学之中蹉跎,这让心怀壮志的秦桧,十分不甘。
后来当听到了钱恒带人冲击西夏大营,夺取西夏大将首级的豪情壮举之后,秦桧心中也是羡慕不已。
大宋兵丁羸弱,秦桧心里都十分明白,可是钱恒能够带着一百人冲入西夏军营,把对方将军的首级摘回来,虽然很多人都在怀疑,钱恒带的人可能要多得多。
可是再多,也只能有两三千人。
因为当时西军大部分将士,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