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公主见给足了她面子,也不多纠缠,冷声道:“出发吧。”车队缓缓地离开。意映偏头隔着幕离看了一眼,见自家的车队已经消失不见,只有自己的马车在拐角那儿露了个头,心头微松,她可不想再同这位跋扈的小公主攀亲戚,她没瞧见母亲是最好的。
那老妇人见状上前道谢,屈了屈身想跪下给她行礼。她忙拉住了她:“老夫人不用多礼。”
老妇人闻言对这称呼有些疑惑,惊疑不定地看着她。
意映淡然一笑:“我是敏元长公主之女薛意映,先前承蒙令孙搭救,捡回了一条命,望老夫人得了空替我向令孙道一声谢,今日之事,说起来也不过是我还了个小恩。”
那老妇人更加惊讶,抬了眼睑,一瞬不瞬地看着意映:“不知道郡主怎么认得老妇的呢?”
“先前有幸见过老夫人一眼,因老夫人风采不凡,我便记下了。”又看了一眼坏掉的牛车,道:“我这里还有些银两,老夫人若不嫌弃,便拿着另雇一辆车,也方便些。”
那老妇人像是接受了意映的说辞,恢复了神色,摆了摆手,笑道:“郡主的一番好意老妇心领了,今日本不宜上香,是老妇执意要出来,如今牛车也坏了,倒是给我提了个醒儿,还是归家去吧。离得近,倒也不用再雇车了。”
意映知晓几分她的性情,也不勉强,笑道:“既然如此,我还有事,便先告辞了。老夫人好生保重着身子。”
二人客气了几句,意映便转身回了自家的马车上。
那老妇人眯着眼睛,若有所思地看着缓缓离去的花梨木马车。
“回去吧。”那丫鬟应是,有些不舍地看了一眼卧在地上懒洋洋的牛,扶着那老妇人回去了。
意映看了一眼上了车后便欲言又止的半月,笑道:“有什么话就说吧,你对我掏心掏肺,我也不会特意瞒着你什么事。”
半月被掏心掏肺四个词说得耳根微红,有些不好意思,又有些担忧地道:“郡主,先前我打了公主的婢女,您不会有事吧?”
“你先前可看出那车内人身份不凡了?”意映故意不回答,先笑着问。
半月点点头:“奴婢瞧了瞧,那阵仗都快赶得上长公主了……”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这样冒失地打了那毛毛糙糙的婢女?”意映敛了笑,看不出喜怒。
半月一慌,就要跪下:“是奴婢的错,奴婢性子太急,见不得别人说郡主的不是,下意识就……”
意映忙挽了她起来,无奈道:“马车里就这么大点地方,你跪着也不闲憋屈得慌?”又看向她,郑重地问道:“那我问你,咱俩不过认识了这几日,你为何这样在意我的声名?”
半月愣了愣,道:“虽奴婢与郡主不过认识了几日,但郡主对奴婢的知遇之恩,奴婢视若珍宝。先前在田庄上时,郡主不嫌弃奴婢粗笨,将奴婢带到京城,进了府里,不用那些府里的老人,反倒将奴婢这个初来乍到,两眼摸瞎的婢女当大丫鬟中的领头人……这样的机遇,奴婢从前想都没想过……”
意映听着她絮絮叨叨,心中也是动容。最初她决定将半月带回京,一半是因为敏元的示意,另一半则是因为半月性情稳重,看上去可堪大用,这一路上她的有些举动,都让她惊喜。
忠心,心思细腻,有主见,不骄不躁,这些东西都让她觉得她与大多数丫鬟不同,并且隐隐地,她觉得这样赤忱的半月,同前世最初的自己,很相似。赵晴宜没能给她的信任,她想补给半月。也许确然有些同病相怜的相惜感吧。
她双眼微热,对着半月诚挚道:“我重用你,是因为你有这个资格和品行,每一天你都让我改观。我便问你一句,你有没有信心,当好这个在你意料之外的差事?”
半月含着眼泪,点点头:“奴婢一定竭尽全力,当好郡主的大丫鬟。”
意映便笑了:“这就对了,你只需要做好你的差事就行了。像这一次,你扇了那宫婢一巴掌,是护主,既然如此,我这个主子也会护得你周全,其余的事情你便不必担心了。”
半月点点头,对意映有一种莫名的信任。
意映眉眼弯弯,丝毫没将那公主的事放在心上若她料得不错,那位公主应当就是宋皇后的独女,乐阳公主李桐。这位主前世就是个张扬跋扈的性子,前世她的驸马同府里的婢女私通,被她撞见了,当着驸马的面活生生地将那婢女用鞭子抽得当场断了气。那驸马被吓得闹着要跟乐阳和离,宋皇后自然不肯,用仕途压着驸马的家族,只是夫妻间的不和睦她就管不了了。
乐阳心中不畅快,便养起了面首,日日饮酒作乐,兴头起来了便拿鞭子抽打府里稍有些姿色的婢女,可见是还念着旧恨。
便是她出嫁前,欺凌霸市的事情也没少做,这样的结局,也不知让人该叹还是恨才好。
这个时候,她还只是个无忧无虑的皇家公主,目中无人,想来宫里身份上唯一能和她比肩的安阳这些年来也只是蛰伏着,顺着她的脾性,至于那些亲王家的女儿,是更不敢同她硬碰硬的。
先皇子嗣众多,只是被于贵妃铲除的和同当今动过夺嫡的念头的也多,如今剩下来的亲王郡王,要么是当年安安分分老老实实地过日子的县三皇子,要么是缺胳膊少腿,仪容不佳,难以对当今构成威胁的,要么就是同当今的关系极佳,又走了运没被于贵妃整死的宗亲。
是以乐阳的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