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涟嘉脸色发白,将门牢牢拴上之后,无力地坐在了地上。
小丫鬟不明所以,晃了晃她:“小姐,你怎么了?”
涟嘉没搭理她,一些熟悉的场面犹如走马灯般晃过脑子,过了好一会儿,才站起身来,淡淡道:“没事,你去将东西交给婶娘吧。”说着便回了自己的住处,脚步还有些难言的踉跄。
……
连靖谦怀着一肚子困惑,回到了祖母苏氏的住处。
自打听到了好消息,苏氏整个人的气色都好了不少,整天眉开眼笑的,脸上的细纹都少了许多。
这会子看见连靖谦突然回来,忙将他招到身边,笑道:“怎么过来也不提前说一声?祖母只做了一个人的饭,你且等着,我这就吩咐丫鬟去做。”
“祖母费心了,”连靖谦握住苏氏生了许多老茧的手,却道:“只是孙儿已经吃过了,您吃着,我在旁边看着便是。”撒了个小谎,只是因为,此刻的他,实在用不进饭。
“好好好,”苏氏笑了笑,嘟囔道:“你这混小子,来祖母这儿竟还不吃顿饭,罢了罢了,我们谦儿也长成大人了,能在圣上面前表现自己,为你祖父伸张冤屈了。等你和嘉儿完了婚,生个大胖小子,祖母可以操的心就更少了……”
连靖谦心中微刺,低声道:“祖母,我今日看见嘉儿表妹了。”
苏氏微讶,继而促狭地看着他:“怎么样,和你表妹聊得可还投机?”
“没上去说话,只是在一旁看了几眼。”连靖谦摇了摇头。
“这个时候不见也罢,等你祖父的事情完全理清楚,免得又拖累了人家。不过,你瞧着嘉儿可还中意?”
连靖谦微怔:“长得很漂亮,浑身的气度也很不凡,饶是受了姜氏的欺负,看上去也不太计较,便像是天生的大家闺秀一般……”
苏氏闻言眯着眼睛笑。她家谦儿还是第一次这样夸赞一个女孩子,果真她没有错,两个优秀的孩子一旦见上面,必定会看上眼。
只是她还没高兴太久,便又听孙子一脸茫然地道:“祖母,若是我不娶嘉儿,她会如何?”
苏氏脸色有些不好看,过了半晌,才语重心长地道:“谦儿,你要知道,嘉儿的爹娘都是因为你祖父受了牵累,咱们家,亏欠那丫头许多……”
连靖谦默不作声。因为他祖父的事情,害了许多人家家破人亡,包括他自己,也失去了爹娘,难道他们家亏欠的人,他都要娶回来吗?
“谦哥儿!”苏氏见他不为所动,不由着急了起来,沉着脸道:“你同祖母说,是不是看上了旁的姑娘?不然,何以这样抵触?”
连靖谦一愣,脑子里莫名就想起了他在画舫上将意映压在身下的场景,忙晃了晃头,挥去这些不该有的念头,心中一片苦涩。
有绮念的,不过是他一个人罢了。薛意映不是说了吗,先前三殿下也在救她时靠她那么近过,她根本没放在心上……
他在听到这番话的时候,心却好似被刺了一刺,有了种异样的感觉。
是对她动情了吗?
他叹了口气。
或许也不见得吧。只是每次看见她的时候,总觉得记忆深处的什么东西就要破土而出,但,至今也没有想起来,让他念念不忘的,到底是什么。
他抬起眼睑,温和地笑了笑:“没有的事,祖母想到哪里去了?我只不过……还不怎么了解嘉儿罢了。”
苏氏松了口气,又细细和他说道起来。
……
回到木樨汀的时候,嫣红正在拿着细绸布擦拭一些很久没用过的首饰,见她回来了,笑着道:“郡主回来了,饿了吗?奴婢让小厨房的人开火吧。”
意映一颗心还没归位,只木讷地点点头,余光瞥到嫣红手里拿着一块什么东西走了出去。
她喝了一口半月递过来的茶,过了好一会儿,心情才平静下来。
长久以来,她其实都在刻意回避这个问题。
在赵府因为徐宪挨了杖刑以后,她试图用与家人重逢的喜悦来冲淡那再次被背叛的绝望,当时似乎是成功做到了,但今天不经意地被触动时,才知道那伤口原来还在汩汩地流着血流着脓,只不过疼到麻木了,便天真的以为都不存在了。
嫣红进了门,见意映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向半月投去一个询问的眼神。
半月下意识地躲避了开来。她不知道为何郡主现在都没发落嫣红,但如今自己却是没法直视她了。
嫣红脸上的笑容一僵,正待言语,却听意映凉凉道:“嫣红,把你手上的东西给我。”
嫣红愣了愣,依言将东西递了过去。
意映抿着嘴,细细抚摸着玉佩上精致的纹路,触感凉凉的,很舒服。
“郡主,这是什么东西啊?奴婢从没见过这样成色的玉……”
意映目光温柔:“这是老坑翡翠,我打小就带在身上的,应当是爹娘幼时送给我的。”
“老坑翡翠?”半月见她心情似有好转,也是笑眯眯地接话道:“奴婢听我娘说,老坑种是最名贵的翡翠了,长公主和老爷真是疼郡主啊……”
可不是吗?意映心头一暖,一些绝望的念头慢慢从脑海中消失了。
她如今,不再是徐宪的妾侍或是平妻了。她是敏元长公主与工部尚书薛文复之女。
前世的种种,对于如今的她来说,不过是一场逼真的戏罢了。
她今日坐在这里,就是为了保护爱她的家人,让他们免于颠沛流离的命运,而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