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大臣听到这里亦都露出了些了然的神色,都说最毒妇人心,而那于氏,更是天下少见的毒妇,为了私怨设计谋害定安公,演这一出大戏也是极有可能的。
但毕竟事关重大,一些人多多少少会有些疑虑,特别是一些关心会动摇自己利益的人。
一位武将便站出来道:“不知道阁老所说的连公子手里的证据究竟是什么,怎么让您联想到这儿的呢?”
李允定了定神,看着宋景然,想看看他怎么说。
宋景然不为所动,气定神闲地道:“说起来,也算是老长信侯的私事了。”
众人一头雾水,不明白怎么又成了私事了……
“见过老长信侯的人应该都知道,他有一个怪异的癖好吧……”
说到这儿,人群中便有几个露出了些了然的神色。
“没错,老长信侯生前最喜欢干的事情,便是如实地记下所有在他府上发生的事情,也有不少记载的东西,后来成为了他藐视朝纲威胁其余官员的底气,关于定安公参加的那场宴会,他也是如实地记了下来。”宋景然干咳一下,继续道。
据宋景然道,那证据实际上就是宴会上,于贵妃私底下和定安公见过一面,她想要定安公对当年的事情道歉,并且承诺日后争夺皇位时,会站到她那一边。定安公向来不站党派,更不觉得当年的事情自己有什么错,于是不予理睬。于贵妃动了怒,威胁定安公道若是不配合她,她一定会让他全家好看之类的狠话。
“……算不上什么证据,但好歹让臣有了点头绪,并且经过核实,定安公和于贵妃确实有私怨,当年的小御史也的确是于贵妃八族以内的亲戚,故而臣认为,这个怀疑是合理的,接下来只要找到景宁之乱中御史和于家往来的证据,就能证明定安公的清白了。”
李允眯了眯眼。这个证据自然是宋景然瞎扯的,为了保全皇家的颜面,也是可以理解的。毕竟,先皇有再多不是,也是父皇的亲夫,名声太臭的话,对父皇也多有不利。
好在,除了他们四人,应该再也没有官员知道那所谓的证据到底是什么了。
而这桩公案,过程一点也不重要,最后的结果只要是定安公清白,是被冤枉的,就足够了。
“好,”皇帝笑了笑,“这件事你倒办得利索,好生查着,若是最后真的是定安公受了莫大的委屈,朕一定会好好补偿他的后人以及因这桩公案被牵扯的其余武将的。”这便是公然给了当年那群人承诺了。
无论时隔多久,只要能够证明你是清白的,朕都会补偿你,让你得以再次在朝为官。先皇的过失,朕不会视而不见听而不闻,而会尽力弥补,做个与他不同的人。薛简言暗暗感慨,皇上这一出,向来可以挽回不少被朝廷寒了心的武将的心了。
“是,承蒙皇上信任,臣一定不辜负皇上的信任。”
皇帝心情大好,道:“还有谁有事要禀吗?”
李允看了一眼意气风发不少,退回队列里的宋景然,一脸严肃地上前去,拱手一拜道:“父皇,这件事情说出来怕会让您有些不高兴,但是儿臣为了朝中的风纪,还是不得不说。”
皇帝有些惊讶,对这个最近经常给自己惊喜的次子也是诸多宽容,笑道:“无妨,你尽管说,朝廷的蛀虫,自然是能清则清,无论什么时候都是。”
但心中并没怎么在意,只以为次子是见本是自己引出来的事情却让别人出了风头,心中不平衡,检举些不要紧的小官吏邀邀功罢了。
“儿臣自此,是想要检举督察院黄征黄大人,命令家仆放火烧死外室的事情。”
啪嗒。
黄征手中攥了许久的笏板,终于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
黄夫人正和几个姐妹打着叶子牌,转头竟发现黄征摇摇晃晃地回来了,眉头一皱,放下手中的叶子牌,挂上了副笑盈盈的表情迎了上去。
“老爷,今日怎么下朝下得这样早?”她刚一开口,却猛然发现了些异常。
黄征的脸色极为难看,整个人也神智恍惚,似乎根本听不清她说的话。
而家门口,远远看着,竟站了好几排持着剑矛的黄衣兵士,她越瞧越觉得这像……大内禁军。
她腿一软,差点摔倒,忙白着脸摇晃黄征:“老爷,这是怎么了?门口那些人,是什么人?你说话呀……”却见黄征始终呆愣愣地,像是完全没了精气神,她一推,便坐到了地上。
“黄征,你说话啊,你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咱们家要被禁军围住?”常年的隔阂在这一刻的恐惧中,终于全数化成了愤怒,在此刻爆发开来。
一起打叶子牌的几个妇人闻言,伸长了脖子往外看,看到果然有禁军在门外站着,都脸色大变,匆匆告辞一声便起身离开了。
黄征失焦的眼睛重新聚焦在黄夫人身上,一阵恍神。眼前这个对自己大声呵斥,怒目而视的妇人,和这么多年来温柔知礼,对自己关怀备至的黄家主母,真的是同一人吗?
他脑子里乱哄哄的。
一时想起方才在殿上,他昔日视为珍宝的白氏哭唧唧地指责他杀人灭口,是为了掩盖她是从陈贺府里出来的事实;一时想起皇上听见进言本来和悦的表情瞬间铁青下来,用刀子般锋利的眼神看着他;一时想起下朝之后,人前泰然自若的宋阁老看见他,一张脸阴沉地如同在滴水般地呵斥他:“你真是好样的,老夫精心策划了许久的事,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