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回随着嫣红到了住处,他简单扫了两眼,便道:“你出去吧,我要休息了。”
嫣红看了他一眼,并不在意,笑吟吟地带上了门,留下雁回若有所思地听着她远去的脚步声。
随手将包袱扔在案桌上,便走到床边,躺了下去。
他眼神清明,想着方才和主仆三人的会面。
那嫣红,他瞧着怕是个藏不住事儿的,迟早要出事的,荷香,原先听说是个八面玲珑的,如今一见,也不过如此,不过,那昭沅郡主却是个有意思的。
他这样无礼强势,她却丝毫没有动怒的迹象,若放在这府里其他主子的身上,哪还有这样好声好气的待遇?是她性子懦弱,人人可欺,还是心思滴水不漏,一切尽在掌握中呢?
他倒是更相信第二种。无论如何,在外面长到十三岁还能回来的,他不相信只是个绣花枕头。
这样看来,他这回的决定倒是没有错。
……
次日,连靖谦拿着意映前一日下午托人送来的王府令牌,打扮成再普通不过的小吏,顺顺利利地进了李允的府邸。
听到下人通报的时候,李允正在书房办公。陈贺昨日已经被押回了京城,也已经正式移交给京兆尹曾嘉督办了,他与曾嘉既已是一条船上的人了,案件的进展曾嘉也会时不时的往他这边透消息。
这回他的插手,让众大臣觉得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亦是引起了太子党的警觉,他们之所以还没有动作,也是想先在这件事情里切割清楚,而父皇那边,也是对他另眼相看,期待着他的表现。所以他也是时刻不敢放松,生怕有什么疏漏。
此刻听到有人拿着令牌来找他,想起昨日和意映的约定,才停下了手中的笔,道:“请他进来吧。”
连靖谦随着下人到了李猓这才抬起始终低垂的头,整了整衣襟,昂首走了进去。
李允打量着向他走近的年轻男子,心间倒是有几分惊讶,随口吩咐让侍立的书童和带路的下人退下,带上了门。
眼前的男子穿着十分普通,一身石青色的直缀,上面什么花纹都没有,腰间也无任何配饰,头上的冠带也是最普通的那种,要说有什么不普通的地方,也就只有那异常俊秀的一张脸了。
看到这张脸的一瞬间,李允便想到了一句话:“陌上人如玉,君子世无双。”本也是夸赞男子貌若潘安,不过,此时放在一个盖世枭雄的后人身上,却不像是什么夸人的话了。
这点违和感倒并没有持续多久,随着少年中气十足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以及那标准的军中礼和不怒自威的气势展现在眼前时,一切蔑视和疑虑也就不攻自破了。
“在下连靖谦,拜见三皇子殿下。”
“免礼。”李允笑了笑,并不想去刻意立什么威,他莫名就是觉得,这个人不是靠威慑什么可以拉拢的。
二人分主宾坐下,李允率先开口道:“听说连公子是连老将军之后?”开门见山,这也确实是最为要紧的问题了。
连靖谦笑了笑:“不瞒殿下,在下正是连老将军的嫡长孙,已过世的定安公世子的嫡子。”
李允挑了挑眉,没有作声。
连靖谦会意,从袖中拿出两样东西,起身递给了李允。
“殿下,这折子,是我从长信侯府取出来的手札,是老长信侯亲自写的当年群臣宴会的内情,也就是先皇为何会将我连家赶尽杀绝的原因。至于那个玉块,则是先祖父在世的时候用的私章,殿下若是不信,可以拿着去找一些知道旧事的人,想来都是认得的。”连靖谦不疾不徐,将这两样东西交代了个清楚。
李允先打量了一下那玉章,看上去材质确实不像凡品,点了点头,才展开折子耐心看了起来。
一行一行地看完,李允云淡风轻的脸上不由也露出了惊骇的表情。
这……还能有这种理由?
不过,这份折子确实是出自老长信侯之手不错,他因为一些原因,对老长信侯的笔迹还是很熟悉的,也清楚他向来有这个记人短处把柄的习惯,只是没想到,连皇家秘辛都敢往里面记,看来,当年他在先皇心中的地位,比自己想象中的要重多了呢。
“这折子你是从哪里弄来的?”李允不由好奇道。如今的长信侯府当家人,便是知道有这种东西,恐怕也会藏得紧紧地,不让外人看见,怕遭来杀身之祸吧。况且,依照现在的形势,恐怕现任的长信侯并不知道这些东西的存在,否则,就算父皇早年有意打压,拿着那些官僚的把柄,也不至于没落至斯。
那么连靖谦一个外人是如何拿到这样私密的东西的呢?
连靖谦垂眼笑了笑,道:“回殿下,在下是潜入了长信侯府好一段时日,才发现了这折子的踪迹,也是前几天才拿到手,又悄悄地离开了。”
李允讶然。朝廷和父皇对定安公当年的事情有多忌讳他一清二楚,这些年来,连靖谦就算保住了性命,恐怕过得也不会太顺畅,在这件事上,朝廷并没有放松过查探。
连靖谦进京之后,天子脚下,不能亮出身份,恐怕更是孤立无援,再怎么说长信侯府也是公侯之家,他能凭借一介平民的身份,拿到这样的东西,必然是得到了当家人的倚重和信任。
这已经足以证明,这连靖谦是个有真材实料,而非想凭借祖父的旧案咸鱼翻身的无赖没落贵族。
想来也是,单凭他说话的这份气度,也不像是什么无能之辈,他瞧着,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