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鸢萝:
一把大刀劈了过來……
千钧一髮,我和艴儿本能的鬆开了彼此的手,大约是那恶贼觉得两个女人太容易搞定了吧,他压根就沒有多斜我和方妈妈一眼,第二刀径直向懋哥哥和艴儿砍了过去。懋哥哥的拳腳甚好,轻鬆的接过那恶贼两刀後,便拉着艴儿向前跑了。
而我和方妈妈则被新赶來的那个贼匪拦住了去路……闲來无事的时候,我经常会向懋哥哥,向绮黛楼的护院,讨教一些拳脚功夫,虽沒有大成,卻也不是庵堂裡的姑子——吃素的!身为女子,我自不是这贼匪的对手,但,若说是躲他两招,我自信自己还是有这个本事的!方妈妈和姚三姐共同经历了那么多的大风大浪,她可是冷靜从容的很呢,在她面前,我只能写个“服”字!
生死大事,容不得片刻的犹豫,不得已,我和方妈妈只能向着与艴儿和懋哥哥相悖的方向逃去,至此,我们一行四人便被两两沖散了……
这裡是方妈妈长大的地方,她对这个村子自是非常熟悉的,不消工夫,她便带着我成功的撤出了屠戮战场,我们沿著田间小路,一路沖上了山。
在绮黛楼裡,我向來只服姚三姐,她黑白两道通吃,不管是哪个道上的,见了她,总要给她三分薄面。一个女人,需要经历何等的淬炼,历经多少的风雨,才能夠修得成她这般通天彻地的本事呢……
方妈妈是姚三姐背後的女人,她一直默默的守在姚三姐的身边,既不显山,也不露水。能跟在姚三姐身边进出,我当然知道她是个有本事的,可活在姚三姐这么个大太阳底下,方妈妈便被我自动的忽略掉了。如今看來,我眞是眼拙了!在夜幕下,在山林裡行走,於方妈妈而言,就像是在绮黛楼裡逛园子,看的我目瞪口呆,我一向自许腳程了得,可现下,我卻是完全跟不上方妈妈的步子的,为了不落人後,我紧赶慢赶,有好几次,因为脚下失穩而险些跌倒。
方妈妈将我带到了一个掩埋在密林深处的山洞裡,我们两个总算是暂时安全了。只是这个时候,我依旧沒有办法平靜,我的心还拴在艴儿和懋哥哥的身上,不知道他们脱险了沒有。
我坐立不安,心焦难定,在这种时候,左右我是靜不下來了!
在这黑漆幽密的山洞裡,我直觉得毛毛的,浑身的不舒服,索性,我便出了山洞,在洞口站著。
由於有密林的遮挡,从这裡向山下望去,也是看不到什么的。只是那烧红了天的大火,分明可以让人感觉得到,它是一条早已将整座村庄吞噬了的巨龙。
这场大火,将深秋的清冷露浓夜,生生的烤成了酷热难奈的仲夏夜,卽使是在山洞这裡,依旧能夠感觉得到那股腾空、翻滾的热浪。
大火的馀溫时时袭來,我的身子感觉着它的暖意,心卻越发的觉得冰冷,这沾满了鲜血的溫热,我眞的消受不起!
“不知道懋哥哥有沒有带着我家姑娘逃出來?我眞为他们担心。”此番人祸何來?艴儿,你还好吗?我用手紧紧的拽着洞口的野草,以缓解我因为太过紧张,而瑟瑟发抖的身体。
“李懋也是有几下拳脚功夫的,关键时候总能派得上用场,我相信他定能保护好姑娘!”方妈妈安慰我道。
“我实在放心不下他们两个,我觉得我应该下山去看看。”
“山下那么凶险,就算是匠姑娘出了什么事,她也不会希望你,因为她而再度涉险。如果她和李懋逃出來了,你不是白白的去送死吗?现下,一切未定,我们也只能向上苍祈祷,祈祷他们吉人自有天相。”遇到了災祸,不能说不吉利的话,这是祖祖辈辈的传统,可方妈妈卻偏偏说了。这种话,心照就好,说出來眞是让人堵心的难受。
“老天爷,祢一定要保佑艴儿,保佑她平安无事,我从來都不曾拥有过什么,她就是我的一切,是我的所有,她是绝对、绝对不可以有事的!求求祢,一定要保护她!”我对着天虔诚祈求,只是这临时抱起的佛腳,眞的会被老天爷听到吗!
“等这群土匪走了,我再陪你下山去找姑娘,我们现下最要紧的,是要好好的休息一下,养精蓄锐,等养足了精神,天亮了,咱们再下山去找,现在,最忌胡思乱想,你说呢?”
“算了,我不想休息,折腾了一个晚上,反正天也快亮了,我就站在这裏等天亮好了。”
……
眞该死!天亮後,竟下了一场不合时宜的大雨,生生的耽误了我和方妈妈下山的时间!因为我十分的担心艴儿和懋哥哥的安危,雨停後,我便拖着方妈妈一路沖到了山下。
回到村子裡後,我的眼泪便不自觉的泉湧而出,昨天,这裡还是一幅宁靜、祥和的农村画卷,如今,这裡的一切、一切,都是那么、那么的触目惊心,满目皆是断壁残垣,满目都是被屠戮的屍体,被烧焦的屍体,有的甚至並不完整……
现下,这些尸体全都裹上了泥水,看起來十分的恐怖,非常的令人不安。看的人直犯恶心,想吐,卻又吐不出來。
妇女和儿童的屍体就躺在我的面前,他们实在是太可怜、太无辜了,这群恶贼怎么可以对年幼的小孩子下手呢,他们根本就是沒有半分血性的qín_shòu!
这场不合时宜的大雨,将村子裡的大火彻底的浇熄了,同时,也完全的沖洗掉了那群匪徒曾经來过的证据。现在,这裡连个马蹄印儿也沒有留下,更遑论其它!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