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中槐奇道:“贤弟,你何以如此肯定?”
赵含香微微一顿,说道:“他是古大侠的儿子,非同小可……非同小可……”忽拉着林中槐的手,说道:“林兄弟,教中规矩,凡入天牢者,不问有罪无罪,先打三百鞭,这一次……”
林中槐闻他语无伦次,只道他悲恸过度,神智恍惚,说道:“无需多说,行刑罢。”
赵含香摇摇手道:“这一次,小弟敢擅自做主,免了他妈的三百鞭。”
林中槐大惊,继而斩钉截铁道:“不成,违反教规,你我都必死无疑。”
赵含香看一眼古钺聪,说道:“三百鞭下去,你不是一样凶多吉少?不如冒他妈的一次险!”
赵含香处事沉稳,素来规矩,今次连出粗口,大出林中槐意料,只听他接道:“林兄弟,既已免了三百大鞭,不妨再放肆一会回。”
林中槐问道:“干什么?”
赵含香道:“晚些时候,小弟出去买几坛女儿红,十来斤牛羊肉,我二人像往常一样,喝个痛快。”
林中槐越听越奇,说道:“贤弟,吃酒的事,以后再说无妨。”
赵含香若有所思摇了摇头,吩咐狱卒从顶上放下一铁笼,将门打开,说道:“林哥哥,鞭子可以不打,但样子还是要做做,请进罢。”林中槐不知赵含香因自己找到了教主的外孙,二护法活命有望喜出望外,只道他忧心二护法过甚,神智也不大清醒了,轻叹一声,携古钺聪钻进牢笼去。赵含香忙拉过古钺聪,说道:“小兄弟是来救二护法的,我斗胆让他和我住一起。”
林中槐径自蜷身爬进不足三尺的铁笼之中。赵含香一面将铁笼拉至悬空,一面说道:“林兄弟且宽心,教主见了这孩儿,一定欢喜,说不定果然恕了二护法死罪。”
林中槐本是爽豪之人,如今身在牢中,不知为何,反而不如先前瞻前顾后,哈哈一笑,说道:“神教天牢,也并非传言那般令人可怖。”
赵含香领古钺聪至牢门前的一石室,说道:“小兄弟,今晚委屈你和我一道住这里罢。”
古钺聪见石室虽然简陋,却也干净,比铁笼不知好多少倍,说道:“多谢叔叔。”
赵含香吩咐牢中两名狱卒将石室重新打扫,又叮嘱了几句,径自去了。
亥牌时分,古钺聪正在石室打瞌睡,突听赵含香道:“小兄弟,出来吃饭了。”
古钺聪走出石室,只见天牢门口石桌上堆了四五个熟菜,分是一大盘干牛肉,一包烤羊肉,一锅猪蹄髈和两个素菜,一旁还有三坛打开的陈年汾酒。他一路之上风餐露宿,食不果腹,此时清风明月,天牢门口,见得满桌肉菜,鼻中肉香扑鼻,忍不住食指大动。
林中槐早也给放了出来,赵含香提起一坛酒给他,又将另一坛递给古钺聪。古钺聪自被灌醉以来,一闻酒味便觉五脏翻腾,忙推开道:“我不会喝酒。”赵含香道:“那请小兄弟自在吃肉。”
林中槐接过酒坛,眼望嗜血谷,感慨道:“明日此时,我三人这头颅还在不在脖子上,只怕谁也说不准,来,喝!”咕嘟咕嘟灌了几大口。
赵含香道:“柳哥哥与我二人胜似亲兄弟,他若去了,苏老贼定不会放过我们,不过,赵某甘心随柳哥哥同去,也不愿在苏老贼手下受气。”亦举坛猛啖。古钺聪也不客气,抓起牛羊肉和蹄髈,吃了个撑肠拄腹。
吃过夜饭,林中槐依旧缩身铁笼,赵含香上了锁,领古钺聪回至石室。室内已然陈布一新,石榻上两床被褥铺得整整齐齐,方桌上点了一支蜡烛,旁边还多了一条木凳和一个夜壶,虽仍简陋,却足见用心。赵含香抱过一床被褥,在地上铺开,卧地而眠。古钺聪过意不去,要自己要睡地上,赵含香道:“小兄弟明日若肯为二护法说句好话,我和林兄弟就是万死也不足谢恩,石床是简陋了些,万望莫辞。”古钺聪道:“二护法也是我的朋友,我自当全力而为,可是,就怕我没这个能耐,辜负赵叔叔一番心意。”赵含香道:“有,你一定有。”古钺聪听着纳闷,便问端的,赵含笑只是支吾不说。古钺聪对神教甚是好奇,一忽儿问起教中规矩,一忽儿问起教主模样,赵含香一一告知,遇到诸如“天风十七斩”、“狱前三百鞭”之类酷刑,则一句话带过。古钺聪年岁既小,又一路劳顿,问不多久,便哈欠连天,赵含香道:“睡罢,明日还要见教主。”说着吹灭了蜡烛。
虽有古钺聪帮衬,但柳少颖毕竟是死罪,教主会不会网开一面,赵含香心里没底,林中槐更是心潮翻涌,辗转难眠。
好容易迷迷糊糊眯着,猛觉地面微微一震,紧接不远处传来几声隆隆的脚步声,还夹杂着锵锵的兵甲声,声响愈行愈近,竟似朝天牢这边奔来。
林中槐、赵含香同时惊醒。林中槐被关在铁笼之中,无法动弹,心忖:“莫非教主得知我回来,要深夜提审?”又想:“我一职微位末的奴才,教主不会深夜提审。”
赵含香却是骇然失色,自他执管神教天牢以来,从未有人胆敢夜闯天牢。他疾忙站起,叫醒正自酣睡的古钺聪,让他藏身石床下,说道:“小兄弟,不要出声,切记不要出来。”古钺聪睡意惺忪,点了点头。赵含香又将地上被褥扔在床上,抢至门口。
霎时之间,脚步声已近天牢门口,只听一苍老声音道:“你们五个,把四个狱卒剁了,你们五个,把姓赵的围起来,防止他呼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