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皱眉道:“就算有,也绝不会是他们,盟主有令,你诡计多端,天牢之中除了我和二弟三弟,包括媚乙道长也不能私自进出。”欧阳龙儿拉长声音道:“那可就怪了。”心想:“没有别人,那只好将此事栽赃给你的两个兄弟了,这可有点难办。”望着他右手,只见拇指食指齐根被切断,甚为齐整,不由一愣,忖道:“那‘一日三秋’之毒犹如蛇毒,一旦被咬,奇痛难当,需立即切掉方能保命,他不会武功,平素又是右手拿刀,要忽而换作左手,这样一刀下去,非将四个指头全部切掉不可,除非,是有人从旁相助。”当下试探道:“大哥,先不说这毒是谁下的,我只问你,这手指究竟是谁帮你砍掉的?”老大道:“是谁又有什么关系?”欧阳龙儿意味深长望他一眼,摇了摇头,说道:“大哥是重情重义之人,我说了你也定然不信,还会怪我从中挑唆,我还是不说了。”老大道:“什么重情重义,什么从中挑唆,啰啰嗦嗦,你快说清楚!”
花甲老人和绿衫少年愈发觉着不对劲,便要上前问个明白,老大只怕凶手果然不是欧阳龙儿,说道:“你们两个,不要过来,我一个人能成。”
欧阳龙儿指着花甲老人和绿衫少年道:“我在牢中,总是他们两位送饭,是也不是?”老大点头道:“他们做小弟的,送饭送水是分内之事。”欧阳龙儿接道:“不瞒大哥,就在你给我送饭的前一天半夜,我睡梦正香,忽然听得有人走来,你猜我看到了什么?”老大想了一想,说道:“我猜不出。”欧阳龙儿道:“我看到你的二弟和三弟。”老大皱眉道:“三更半夜,他们去牢房干什么?”欧阳龙儿道:“我当时迷迷糊糊,也没在意,直到看到你的断指,我才隐约记起来,他们两个走到我的牢门前,窃窃私语了好久,然后你三弟说什么‘我是当差的,谁做老大都一样,只要有口饭吃,一年到头能捞些油水,我就心满意足了。’”他语气动作惟妙惟肖。老大将信将疑,又问:“还有什么?”欧阳龙儿道:“这时候你二弟说,‘兄弟这话算得识时务,你等着罢,总有一天我要把他那双手废了,再随便捏个罪名向高盟主告一状,高盟主见他双手残废,已是无用之人,哼哼,要是我当上牢头,自少不了你的好处。’两个人在牢锁上敲了半晌方才离去。”壮汉瞪大眼愣了半晌,自言自语道:“老子平日待两个不薄,他们不会如此害我罢?”望着欧阳龙儿道:“你是不是骗我?”欧阳龙儿白他一眼道:“你也不想一想,平日里都是两位小弟替我送饭,但为何偏偏那天你会亲自到地牢去?这不是太蹊跷了么?”老大听了,果然倒吸一口凉气,张着大嘴半晌也不闭不拢,过了半晌,忽然冒出一句:“他说肚子疼,请我代劳。”欧阳龙儿见他神色,知他已将自己前后的话连起来想了数遍,又问道:“他是二弟还是三弟?他肚子疼,不是还有一个人么?”老大一刀砍在石头上,石屑乱飞,说道:“老三正好告假回乡省亲。”说话音调不免高了三分。欧阳龙儿大舒一口气,暗想:“看来小命是救回来了。”说道:“现在想来,他们冤枉我,早就料到你会深信不疑,不过大哥,我这也都只是猜想,你可不要一时生气错杀好人。”老大点头道:“多谢你提醒。”欧阳龙儿道:“其实,要知道他们是不是在暗中对付你,大哥只需仔细回想一下,近来有没有不称心或被人陷害之事。”她如此说,是听他近来常无故发火。
那老大自指头被砍,武功大不如从前,心绪更是奇劣,高进伦见他断了手指,脾性反比之前更暴烈,有事无事总要寻机申饬他一顿。他此时想来,越发觉着两个兄弟一举一动果然大有问题,认定是两人在背后捣鬼。
花甲老人和绿衫少年见老大与欧阳龙儿嘀咕不止,似在争论断指一事,后来竟突然捶胸顿足大怒,而这无名火显非冲着欧阳龙儿去的,后又隐约听得“回乡省亲”四个字,更是摸不着头脑。那绿衫少年大声道:“老大,你别和小妖女说话,她是骗子!”老大暗道:“你尚不知我们说了什么,就一口咬定她是骗子,这不是做贼心虚是什么。”一想自己待两人素来亲如兄弟,可两人不仅不思回报,还先害得自己一手残废,想要夺去牢头之位,如今更怂恿自己动手砍掉最不该得罪的人的手,端的是恩将仇报,恶毒已极。又想,如此周密的诡计,任欧阳龙儿如何聪明,也决计不能在手臂即将被砍下的一霎那想出来。想到这里,再忍不住,吼道:“去你妈的,你给我闭嘴。”
绿衫少年悚然一惊,不知老大为何动怒,花甲老人毕竟老练,将“断手”、“回乡省亲”等只言片语连起来一想,虽不知始末,却也料到一些,当下道:“老大,我果然是回乡省亲,你被人下毒的事,真真是回来后才得知。”只盼置身事外。
欧阳龙儿闻此,知是绿衫少年砍下老大手指,低声道:“大哥,请恕我多句嘴,你的手虽是拜三弟所赐,可他毕竟年少无知,大哥若能饶他这一次,日后必定死心塌地跟随大哥。”她这番话说得情真意切。
那老大不料她竟会替三弟求情,说道:“郡主菩萨心肠,老三这人心直口快,并无心机,不会设计害我,他妈的,这一切一定是老二所指使,这厮早不省亲,迟不省亲,偏偏我中毒之时回老家,他显是早有预谋,欲将罪责悉数推在你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