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此,古钺聪才知黄衣哥哥抢着吃萝卜,抢着说出真相,原是要让孪生兄弟做替死鬼。一想到红衣弟弟方才本可以溜之大吉,他所以没走,实是真心救哥哥。黄衣人这番话,亦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这一点想明白,更对黄衣男子为人鄙夷之极,忍不住道:“我问你,你们来见刘雷傲做什么?”
黄衣哥哥抢道:“我们是来送信的。”
红衣弟弟道:“这下我们死定了。”
黄衣哥哥狰狞一笑,说道:“若是你死了,凭我三寸不烂之舌,境况便可大不一样。”
红衣弟弟不料自己亲兄弟竟要将自己置于死地,大声哭了起来,也不知是心痛还是手痛。
欧阳龙儿道:“把信交出来。”
黄衣哥哥不能动弹,仍怕弟弟抢了先,从怀中取出密函,说道:“大侠请过目。”
欧阳龙儿取出书信,三两下拆开,大声道:
臣高进伦今有一本起奏:
臣前奉诏驻军贺兰以候圣贡。今探闻魔教欧阳等辈,乌合诸逆,欲助黄头小儿成事。以臣愚意,圣贡一出通天府,即刻取之。诚待圣音垂示。另请圣上尽早俯就,以图大计。臣复乞皇上上合天心,下安社稷,早日称帝,一统天下。
微臣高进伦草上。
古钺聪一字不落听完,心下又惊又喜,惊的是高进伦意欲一出通天府就劫持拜月贡,那自己该从何处换贡?喜的是教主非但肯相助自己,且已枕戈待旦。
古钺聪又问道:“高进伦现在在何处,他手下有多少人?”
黄衣哥哥说道:“启禀大侠,高进伦驻军贺兰山下,统共有三万人,对了,小的还听主人常常说起,高进伦正在想法子和鞑子联络,要他们助兵劫贡。”
古钺聪一听高进伦勾结鞑子,大是吃惊,随即看了一眼黄衣人,问道:“高进伦和媚乙道长闹翻了么?你为何肯将这等绝密告诉我?”
黄衣哥哥哼一声,说道:“闹翻倒好了,这厮天天与主人鬼混,害小的常常被冷落一旁,我早就看他不顺眼了。”
古钺聪闻此,才知他不仅在吃弟弟的干醋,原来也在吃高进伦的醋,想到此人为得宠,全无人性,更是鄙夷,说道:“你泄露如此绝密,就算我不杀你,你以为你还能活命?”
黄衣哥哥道:“只要大侠留小的一条命,小的自有妙计。”
古钺聪道:“什么妙计?”
黄衣哥哥显已成竹在胸,说道:“事到如今,大侠只需放我回去,我自会向高进伦禀说刘雷傲传下口谕,说通天府辎重兵马极盛,若一出通天府就动手,敌人必然出兵阻挠,不允他在通天府外动手。”他不知古钺聪和欧阳龙儿是什么人,但见两人对高进伦甚有敌意,只挑对高进伦不利的话说。
欧阳龙儿道:“你以为如此,我就会信你么?”
古钺聪道:“这样一来,你也能让高进伦背负违抗刘雷傲之罪。”
黄衣男子道:“大侠英明,小的这叫借刀杀人,姓高的一死,主人自会对我一心一意,到时候我们只需找个清净所在,日日厮守,夜夜笙歌,快快活活过一辈子。”
古钺聪心忖:“纵然将这两人杀了,高进伦不闻回报,再书一封密函也是大害,不如索性留他一命,让他回去传话也好。”在他身上一拍,替他解了穴道,正要去解他弟弟的穴道,黄衣哥哥道:“大侠请慢。”从地上拾起大刀,猛地向弟弟胸口刺入。
众人见此人会亲手杀掉自己弟弟,均是大骇。黄衣哥哥冷眼看着疼得面目狰狞的弟弟,冷笑道:“好弟弟,你我二人虽同榻侍奉在主人左右,但我们皆心知肚明,主人喜欢你远胜于我,她总爱侧身搂着你,却将冷冰冰的后背对着我。每每看着主人后背,我便常常想,何时能让冰凉的刀子刺透你的身子,让你也感受一次心冷如雪的滋味。哼哼,你我是亲兄弟,我本不至如此恨你,你要怪就怪咱爹妈,将你我生得一模一样。”说到最后,猛地拔出大刀,烈日下红斑点点,红衣弟弟哼唧一声,倒地身亡。
黄衣男子赔笑道:“大侠,此人骨头甚硬,若不杀了他,他定然会向高进伦如实禀报,小的除去此患,可保大事无虞。”
欧阳龙儿道:“你小子初时想借我之手杀你弟弟,现在又欲借刘雷傲杀高进伦,处处皆是借刀杀人之计,竟连自己的亲弟弟也下得去手,好,很对老子的脾胃,老子今日心情好,就放你一马,滚罢,若我二人发现你没照今日所说的做,便是天涯海角,你也逃不过本祖宗手中的大萝卜。”
黄衣哥哥道:“弟弟一死,遂了我愿,眼下便只有高进伦那厮是我大敌,两位大侠放心,杀弟弟和高进伦是我自己的事,我一定办好。”也不看弟弟最后一眼,兴冲冲跑了。
古钺聪望着他身影远去,又看了看倒在血泊中的红衣弟弟,叹口气道:“此人冷血至此,我真不知该不该让他活着回去。”
欧阳龙儿道:“这两人甘为媚乙道长面首,都是死有余辜,待救了爹爹再杀他不迟。”
古钺聪点点头,起身道:“此人虽然可恶,却并非罪大恶极,我们埋了他罢。”
就在这时,只见在一旁看热闹的宝马主人站了起来,说道:“不必两位大侠亲自动手,此事交给我办就成。”说罢走近前来,恭恭敬敬道:“两位大侠武功高强,义薄云天,不知肯否青目到寒舍盘桓几日,让我郑雄略尽地主之仪,报答两位救命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