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月一离开,欧阳龙儿道:“水月这样的女人,真是天上有地上无,如果我是男儿身,一定娶她做老婆。”
朱天豪望着水月离去的背影,不由百感聚集,直至水月消失在黑夜中,他才回过神,又在大树下坐下,想起家中遭逢变故,望了望黑压压的树林,似乎这一切都不是真的,好像噩梦一般。
欧阳龙儿挨着他坐下,也望着天,说道:“朱天豪,你恨我吗?”
朱天豪侧目看了她一眼,说道:“我们打小一块儿长大,我总受你欺侮,小时候我讨厌你,长大了也怕你,可是我从来就没恨过你。我知道,我爹爹是因你爹爹被冤枉的,但你爹爹也是被冤枉的,真正的罪魁祸首是刘雷傲,我若恨一个和我同病相怜的人,恨这世上最好的朋友,那忒也是非不分,忒也对不住堂堂七尺之躯了。”
欧阳龙儿道:“可是,无论如何,你爹和你娘也是因为孙家才被关入天牢……”顿了一顿,又道:“天豪哥,以后我再也不欺负你了。”
朱天豪道:“你不逼我娶水月了?”
欧阳龙儿道:“不用逼了。”
朱天豪闭上眼咧嘴一笑,什么也没说。也不知过了多久,才道:“龙儿,当你听到你家人被关入天牢的时候,你怕吗?”
欧阳龙儿道:“当然怕,可是怕又有什么用,人活在世上,总不能被困难吓倒,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想办法救出家人。”
朱天豪道:“多谢你。”
欧阳龙儿道:“谢我什么?”
朱天豪道:“你知道从小到大,我从你身上学得最多得是什么?”
欧阳龙儿道:“什么?”
朱天豪正待说话,忽然听得树林外有人道:“就是从这里出来的,给我进去搜。”
两人听得这声音,均是骇然失色,欧阳龙儿道:“糟糕,多半是水月妹妹被人发觉行踪,让人追来了。”
说话之间,林外人声又近了许多:“那妞儿是姓朱的未过门的妻子,天都黑了,她从林中偷偷摸摸出来,此中必然有鬼,趁天黑前一定要将反贼捉拿归案。”正是赵二的声音,那声音声调甚低,但林中十分静谧,两人听得一清二楚。
朱天豪惊道:“我们要赶紧逃,这林中可还有其它小道?”
欧阳龙儿道:“这树林本就是封死的,没有路。”
朱天豪急道:“那怎么办?”
欧阳龙儿道:“树林本就没有路,便也处处都是路。赵二的声音是从西边来的,我们往东面走罢。”
两人一前一后,挤过层层树林向东继续逃窜。不久之前,两人一个是郡王,一个是郡主,此时却双双成了逃犯,运气好的话,或许能躲躲藏藏过一辈子,运气差些,只怕难以活过今晚。两人出得树林,欧阳龙儿看看朱天豪,说道:“你这身郡王装束太过惹眼,一定要先换一套。”
朱天豪点点头,说道:“只是我身上只这一件衣服。”
欧阳龙儿道:“前面不远便是城东镇,赵二搜查树林还要一会,我们快走。”
朱天豪叹了口气,显是泄了气,道:“龙儿,刘雷傲权倾朝野,城内城外都是他的鹰犬,我看我们逃不了了。”
欧阳龙儿拍着胸脯道:“走啊,这世上能难倒我欧阳龙儿的人,还没出生哪。”
两人继续东行,好在欧阳龙儿从不气馁,一路仍是滔滔不绝,朱天豪和她同行,受她熏染,沉闷之心绪亦稍舒解。
向东疾奔出四五里,到了一座市镇,其时天色已晚,裁缝铺都已闭门。朱天豪于妓院酒楼、赌坊客栈等地极具才略,于衣铺肉肆的平常琐事,却大感束手无策,两人从南街走到北街,一无所获。朱天豪道:“再这样下去,只怕赵二要追上来了。”话音方落,忽听远处马蹄杂沓之声响起,转眼已到镇南。
朱天豪、欧阳龙儿慌忙在一处门柱后矮身藏起来,欧阳龙儿道:“这些走狗来得好快,都怪你这张乌鸦嘴。”这一回果然没有拧他耳朵。
只听有人高声道:“三位大人,这镇上冷冷清清,姓朱的定然早已逃之夭夭,怎会躲在此处等我们去捉拿,要我看,我们还是找家酒店,先喝些烧酒,再慢慢找不迟。”却是何胡来的声音。
两人听得这声音,算是危难之中些许慰藉,欧阳龙儿借着石缝罅隙看去,果见两名太监服色的差人,领了何胡来和另外四名侍卫,在大道上先后下了马。为首一名太监压低声音道:“闭嘴,照你这么满大街吆喝,反贼早也跑了。”
何胡来下得马来,甩开膀子连拍身上尘土,说道:“是,是,不过有两位大人在,那朱天豪早吓得屁滚尿流,哪还有力气逃走。”声音仍有穿云裂帛之势。
为首的太监道:“何胡来,你是个聪明人,现在宫中大势你也该当清楚,你们这一个个做侍卫的最好识些时务,不然,吃了亏可别怪我没提醒你们。”
何胡来嘿嘿一笑,说道:“多谢大人提醒,想我们本是宫中侍卫,在宫中百无聊赖地当着守城门的烂差,现在忽而有幸做了各位公公大人的手下,来这鸟不拉屎的小镇追拿逃犯,干一番大事业,小的能有今日,全都仰仗大人的提拔,还望大人在刘公公面前多多美言几句,小的感激不尽。”
那太监显是没听出何胡来一番冷嘲讽之意,冷哼一声道:“你知道就好,要不是此次追捕仓促,少了人手,这等美差也轮不到你们。”
何胡来高呼一声“多谢”,说道:“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