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钺聪道:“高盟主误会了,在下真的不善饮酒。”心想:“我喝给你看,你见我真不能喝,总不会再劝酒。”端坛自行斟了一碗,说道:“但高盟主百里借酒,如此盛意,在下若再是推辞,那就果真是瞧不起人了。”他本就有意做出一副不能饮的模样,那酒一入喉,更是辛烈异常,他当即干呕起来,霎时之间脸也红了。
高进伦哈哈大笑,说道:“看来古兄弟果然不善这杯中之物,那好,酒不喝了,来人,歌舞助兴。”只见一名手握胡琴的老者走了进来,身后跟了四名身穿薄纱的少女。那老者向高进伦深深一躬,在青铜炉一旁坐下,指尖拂动,婉转沁人的胡琴声在帐中悠悠响起,四名少女长袖曼舞,如待绽花蕾,欲开欲合,曼妙之极,老者胡琴弹至铿锵处,四名少女袖中忽撒出无数娇嫩的花瓣,那花瓣在空中翻飞,向帐中散开,将帐内映得浓浓春意。
要知贺兰荒漠之地,行军营帐之中,如斯盛景十分难得。古钺聪望着满帐花瓣,心想:“营帐中不见十八大门派的人,他却美酒歌舞相请,莫非,他是有意延宕时辰,这会儿十八大门派已经入谷了?”正自想着,高进伦道:“古兄弟,这歌舞可还看得?”古钺聪道:“高盟主有心了。”高进伦放下酒碗,说道:“古兄弟于武林之功,远胜高某,你要是喜欢,以后天天如此也无不可。”古钺聪道:“想必高盟主也知,在下此来是为打探母亲下落。”高进伦脸色一正,说道:“我自然知道。”看着酒碗中烛火映出的波光,接道:“不过,我并不知令堂下落。”
古钺聪一愣,斥问道:“你诓我入谷,究竟意欲何为?”他虽早料到高进伦未必知他母亲下落,但听他直言不讳亲口说出,胸口仍是一痛。
高进伦面不改色,微微笑道:“古兄弟深居谷中,三年来极少出谷,高某突然冒昧来请,若不出此下策,古兄弟焉肯出山?”
古钺聪怫然道:“你……”高进伦举起酒碗道:“都怪高某见老友心切,这样,我自罚一碗。”仰脖子一口气喝干,伸手搭在古钺聪肩膀,说道:“罚酒我也喝了,你若还要怪罪,我再罚一碗,若还是不肯原谅为兄,为兄再罚一碗,直到兄弟不怪为止。”几碗烈酒下肚,他似乎酒意渐盛,说话舌头也打起卷来,说着又去倒酒。
古钺聪伸手拦住他,说道:“在下怎敢怪罪高盟主。”心忖:“也不知玄颠是否见到教主,事不宜迟,我当尽快禀知教主才是。”说道:“高盟主既不知我娘下落,这就告辞了。”
高进伦拉住他道:“为兄请你来此,确有一事相商。”待古钺聪坐下,才道:“古兄弟,想三年前你我二人联手诛除陆守义,何等大快人心,当今天下英雄提起当日之事,有谁不感恩于心。不过,为兄不明白的是,古兄弟你为人正直,义气深重,何苦偏偏甘居魔教之中,听任欧阳老贼的差遣?”
古钺聪暗道:“原来是说客。”朗声道:“欧阳教主待在下恩同再生,高盟主若是想说服我联手攻打嗜血教,那就不必多费口舌了。”
高进伦道:“恩同再生,欧阳艳绝那点癖好,想必古兄弟也有所耳闻,他若有心栽培你,又怎会让你一人住在若虚谷,还假仁假义请一个什么胡先生教你读书写字,却不肯传你一招武功?兄弟是个聪明人,这老贼的用心想必无需高某说破。”
古钺聪微微一惊:“若虚谷与世隔绝,他怎会知我读书的事?”又想:“听他口气,似乎并不知玄颠教我武功一事?”微微一想,即已明白:“媚乙道长方才来势汹汹,正是要逼我出手,一探我武功,我与玄颠每晚在谷中切磋武艺一事,他多半不知。”看了高进伦一眼,说道:“十八大门派已经入谷了?”
高进伦斥退胡琴老者和四名武者,说道:“不错,古兄弟,嗜血魔教逆天而行,人人得而诛之,不过幸得这三年来你从未做过一件助纣为虐之事,只要古兄弟肯弃暗投明,像三年前一样与为兄同仇敌忾,铲除魔教,凭藉兄弟的武功威望,势必能在江湖中创下一番轰轰烈烈的事业来,将来天下英雄拥你为副盟主,你我二人一统江湖,共成霸业,岂不快哉?”
古钺聪毅然起身,说道:“且不说古某胸无大志,无心盟主之位,欧阳教主对我有养育之恩,倘若有人对神教教不利,古某绝不袖手旁观。”
高进伦将酒碗向桌上重重一放,半碗酒水也撒出不少,说道:“古少侠,本盟主看你是块好材料,有心提拔你,你再三不肯回头,可着实让本盟主失望。”
古钺聪道:“告辞。”正待迈步,高进伦淡淡一笑,轻声道:“我若不让你走呢?”
古钺聪环目四顾,但见营中繁花满地,青铜炉中炭火正旺,说道:“那也要看你留不留得住……”话音未落,陡见一道白光闪过,一枚箭羽疾射而入,直射向古钺聪小腹,那箭羽来势极快,正好从方才高进伦掷出青冥刺的洞孔中飞入,是故来时无影,也无裂帛之声,待古钺聪见到时,已只距小腹数寸。古钺聪喝道:“卑鄙”侧身疾闪,反手一抄,将箭羽稳稳握在手中,正欲将箭羽掷在地上,忽见箭上有张字条,古钺聪取下来,拆开一看,只见上面歪歪扭扭写着“快走”两个大字。
那射箭之人明明是射向古钺聪小腹,但箭上却让他快走,着实古怪之极,古钺聪将字条握在手中,皱眉不语。
高进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