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顺子道:“奴才的老乡他……他已六十多岁。”
黑奴闻此,忍不住道:“小顺子,枉我平日当你是兄弟,没想到你……你有如此癖好。”
古钺聪不愿听他们胡说八道,问道:“你为何要冒死给那人银子?”
小顺子低下头,说道:“奴才请他捎回去给我爹。”
此言一出,吴天德和黑奴对望一眼,均是大为骇然,吴天德缓缓站起身来,沉声道:“小顺子,你好大的胆子,你不知和家人互传音讯,是杀全家的大罪么?”
小顺子道:“奴才自然知道,求大护法、吴大人不要告诉教主,奴才给大人磕头。”跪在地上咚咚咚磕起头来。
古钺聪恍然大悟:“难怪他死活不敢说出银子去向。”问道:“教中果然有此等严令么?”
吴天德道:“大护法有所不知,凡投入嗜血神教,不管是自愿拜门,还是被教主看中,一旦入教,就绝不能私自打探教外亲朋音讯,更不能与家人相会,不然,与亲朋私通音讯者弑全家,私会者灭三族。”
古钺聪听得心惊胆战,暗道:“教主定下如此教规,未免忒也不近人情?”问道:“这么说,你们都不知家人是否安好?”
黑奴道:“教主菩萨心肠,他说了,只要奴才等尽心服侍他老人家,他绝不为难奴才的家人亲友。”
古钺聪听得明白,教主说不为难教中奴才家人,却也不让教中奴才探听亲友讯息,如此他们也不会知道自己父母亲友是否在世,只能永远言听计从,穷其一生为教主忠心效命。想到此,看了一眼小顺子,问道:“你冒死捎银子给你爹,想来必有缘故?”
小顺子再无顾忌,说道:“奴才上次奉命出谷,恰巧碰见那老乡,他告诉奴才,我爹仍靠赶牛车替人拉货为生,身体还算硬朗,可就在半个月前,我爹赶车爬上一段陡坡时,牛枷突然断裂,眼见一车货要从坡上跌入山谷,我爹连忙跳下牛车,试图抵住牛车下滑之势,但那牛车少说也有七八百斤,我爹是已六十多岁的人了,如何抵挡得住?”说到此,咽下一口口水,接道:“牛车从他右腿碾轧过去,坠入山谷,爹的腿折了,一车货也全摔毁了……”
小顺子并未哭泣,但闻之心碎,一字一句满含对父亲的歉仄和挂怀。众人哑然不语,想起自己家中亲人,无不百感聚集。只听小顺子接道:“老乡从老家来此,就是为了给奴才捎个信,他说……他说爹的腿伤势极重,若再没银子请大夫,不止是右腿,恐怕连性命也难保。奴才是教主的人,不敢回家,但奴才做梦也想让爹的腿好起来,可苏老贼在任之时,奴才手上哪有银子,眼见已过去半月,奴才正一筹莫展之际,昨日忽见到琅琊居珍宝,忍不住就起了歹心。奴才违逆教主之令,死不足惜,但求大护法、吴大人一定不要让教主知道奴才偷银子给爹爹,奴才给两位磕头了。”又咚咚咚磕起头来。
古钺聪眼眶一酸,贺兰山家中熊熊大火仿佛就在眼前,忍不住想道:“爹闯入大火救娘时,我站在旁边却无能为力,小顺子冒死救父,不过是尽一份孝心,我凭什么处死他?”想到此,说道:“你先起来说话。”
小顺子死志已坚,只求爹能侥幸逃过一死,说道:“大护法不答应,奴才就不起来。”
古钺聪道:“我让你起来,你就起来。”转头道:“吴大哥,黑奴,还有你们两个,今日之事,本护法要你们烂在肚中,谁若说出去半个字,必不轻饶。”
黑奴闻此浑身一颤,忙道:“大护法,小顺子冒死救父,此等孝心,我等无不感动,但教主神机妙算,无所不知,此事一旦暴露,只怕我们都要人头不保。”
古钺聪道:“大家都不说,教主怎会知道。”
黑奴还想说什么,古钺聪又道:“小顺子,此事本护法答应替你保密了,若有人要密告教主,就让他连我一起供出去好了。”
小顺子一听大护法要替自己保密,一时间恍如梦中,又惊又喜,终于没忍住抽泣起来,这一回却是喜极而泣,感极而泣。
吴天德忙道:“大护法宅心仁厚,此事别说奴才等不愿说,就是让我等说,我们也绝不敢说。”正色道:“小顺子,你犯下十恶不赦之罪,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现将你拖下去重打八十大鞭,你要在五年之内,将卖竹杖的银子一分不少还回来,你服是不服?”
小顺子只顾咚咚咚磕头,说道:“奴才心服口服,奴才多谢大护法不杀之恩,多谢吴大人不杀之恩。”
吴天德道:“八十大鞭,一鞭也不能少,下去罢。”两护卫唯唯领命,退了下去,吴天德又道:“黑奴,你去备马,在门外等着。”黑奴深一躬身,倒退出屋。
大堂之上只剩下古钺聪和吴天德二人,吴天德看了一眼古钺聪,一脸歉仄道:“大护法,奴才用人不利,办事不力,请大护法降罪。”双膝一曲,就要跪下去。
古钺聪忙将他扶住,说道:“折煞我也,大哥,你莫不是忘了我二人已是兄弟。”
吴天德有些不好意思,说道:“愚兄办事出了岔子,该罚。”突然抡动手臂,左右开弓扇了自己两个耳刮子。
古钺聪始料不及,不等他扇出第三个耳光,一把握住他手,正色道:“大哥再是如此,就是不把小弟当兄弟了。”
吴天德见他脸色,说道:“愚兄不打了,古兄弟莫要生气。”
古钺聪道:“小顺子为救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