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阶之上风雷赫赫,来自于三州的年轻强者以其最强大的手段在重力无常的领域里驰骋着,各种奇门秘术层出不穷。
山上如此热烈,而山下倒是寂静的很。
此时此刻,木柯已如老僧般入定,眼眸里没有半点波澜浮现。
很久之后,他算是想明白了,这石碑恐怕一时半会是根本研究不透的,就算能看懂也不一定知道是什么意思,说是天书也不为过了,自己来这儿是为了居仙殿里的那个东西,绝非只是试试而已,所以他要去登山。
起身后他在山下众人议论纷纷中,顶着那如死亡一般灰暗的天空走向了剑山,他越过了荒废的神坛和沿路的残壁断垣,走过了望不到边的白石方台。
一身旧衣的木柯灰头土脸地出现在了石阶前,然后他皱起了淡眉。
这石阶有问题!没错,我简直太聪明了,木柯美的冒出了鼻涕泡。不过有问题也得上,不然自己就白来了。
“逐鹿榜首来了,这是要登山?”
“这场好戏更加热烈了。”
在呼声之中,木柯露齿一笑,看来自己以后要低调一点了,怎么走到哪儿都有粉丝!
他抬头往向了石阶上那些火力全开的登山者,瞬间就又开始头疼,他现在别说是捏决用剑了,就是一丁点儿的灵力也使不出来啊。
“怎么不走啊,快去啊!”
“他们都走那么远了,你再不追就跟不上了。”
闻声后的木柯有些迟疑,看着那望不到头的石阶,他咽了口唾沫迈出了步子,硬着头皮开始登那石阶。
如青山倾倒一般的重力瞬间压了下来,刚抬脚还没有准备的木柯被结结实实地砸中,瞬间被拍飞了出去,然后如同被风抛弃的风筝一样一头栽倒在地上。
“哎呦,疼!”木柯弓着身子,用两只手拖住了自己的腰,露出一副欲仙欲死的表情,“呦呵,疼疼疼……”
围观的人全都傻了,连眼都忘记了眨。
剑山石阶困住了很多修士,他们同样是来自远方,如今灰头土脸地朝着石碑走回去,但观众并不在乎,因为已经到石阶上游的那些人才值得被关注,可现在趴在地上的木柯不一样,他是逐鹿榜首,更是唯一打开了荒灵禁地的人。
“城中早有传闻,他在入界之时遇了问题,修为被废了。”
“天澜怎么会派一个被废的人来?没有人可以拿出手了?”
众人唏嘘不已,暂时忘记了石阶之上的热况。
而木柯在爬起来之后,在望着那石阶时多了几分无力感,他来时就知道凭着自己现在的状况根本没能力登至顶峰,但连一层石阶都上不去却是他没料到的。
修行之初他因为只有一条灵根连灵气聚集都做不到,这样的事他早已习惯,所以他不失望,掉头就往来时的路离开了剑山。
如今也只有继续去研究石碑这一条路了。木柯望向那些已经越走越远的身影,转身后在众目睽睽之下,迈着宽大的步子走出了方台。
“老子不登山了!”
英雄式的人物总会在遭遇无法战胜的困难时,用令人震惊的手段力挽狂澜,这样的人通常都手握着最厉害的宝剑,用最冷漠的表情,喝出最狂妄的口号,可木柯不是这样的人,他只是个人生显得悲剧的小人物,没有完美的性格与坚韧的意志。
无论是遗族之人还是像细腿曲、少阁主这般天赋卓越的人,他们的成功是理所当然的,能够登上剑山也是理所当然的,而单灵根的木柯从修道之初就从未对任何事感觉理所当然。
就这样他还是能够成为逐鹿榜首,木柯曾有过怀疑,这样是偶然吗?除了小说哪里还有这么不靠谱的事情,因为他深知努力与天赋这两种东西从来都属于两个层次。
也许他的不一样就是因为他是个小人物,不懂得曲意逢迎地因为自卑而卑劣,又因为卑劣而恐惧,最后因为恐惧而愧疚着。
“他……就这么走了?”
“废了就是废了,还能怎样。”
石碑还是直立的站在旧土之上,那趾高气扬的模样像极了在嘲笑观碑之人。
木柯从去时的路走了回来,路过了一座座凉棚,重新做坐回了石碑前的石头上。
“竟然连石阶都上不去。”大岳皇朝的凉棚中那位中年男子冷笑了一声,双眸里的阴毒之色不加掩饰。
在石碑处的空地上坐着的都是些有背景的人,对于木柯经脉尽毁也有所了解,但对于他们来说木柯只是汪洋之中的一块小石头,根本就毫不起眼。
这样半路夭折的人他们见过太多,早已麻木。
木柯回到石碑前没有再去看那碑文,眼中的光满满扩散开,散到了视线触及不到的远方。
剑山上那座居仙殿有关乎荒灵禁地的东西,所以所有来到这里的人,没有一个比他的yù_wàng更加强烈。因为那一日他亲眼看见了鲜血溢出那只大手的指缝,而苏州灿若繁星的生命就在其中泯灭了。
观碑吧……木柯坐直了身体,表情渐渐凝固。
于天色并肩的剑山挺着身躯,俯视着山下的万物,而登山的那群人此刻已经要到达最高的石阶了。
驭九龙护体的细腿曲凝着眉,眼神一动不动地望着最后一级石阶,他有非来剑山不可的理由,也有必须进入居仙殿的原因,就像这陆地的每一条河流都将汇入北海一样。
看着细腿曲摇摇晃晃的身影,南五笔怒火中烧,掀起了虚空之门踏步而起,差点就震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