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年前。
浮屠本命山界,那擎天巨剑消失,山分两面,浮屠与念苍遥遥相望。
此刻,本应如此的本命山界,有变故惊天。
天地中剑芒无匹,飞天纵地,肆掠八方,如幕遮天的念苍被切割得稀薄,十九重浮屠上的神秘光辉暗淡,笼罩在两座本命山的云雾被剑芒斩碎。
那座死中有生的本命山的山崖下,少年斑白了头发,双目无神地看着前方,眼中没有焦距。
他对本命山界中的一切,似乎都毫不在意,在他身上,有着浓郁的迟暮之息,而诡异的是,迟暮中时而闪过一丝蓬勃朝气。
天地中剑芒纵横,贯穿他的身躯,留下一道道血痕,可转瞬间,那些血痕便消失无踪,只剩下一道道可怖的伤痕,布满了他整个身躯。
剑芒呼啸,天地纵横,也许是一年,也许是两年,时间流逝。
少年的身上伤痕累累,然而他的目光,依旧麻木,他沉寂在自己的世界里,忘记了身外一切。
铮!
倏尔,天地间有铮鸣声响起,一道犀利的剑气,似穿透了重重壁障,出现在少年灵魂深处,留下了一道剑痕,剧烈的疼痛,让他死寂的眸子浮现出一缕波澜。
他眨了眨眼,身上的剑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渐渐淡去,在他身前,出现了一道身影,白袍如雪,浑身剑气冲霄。仿佛那里伫立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口惊世神剑。
天地间的剑芒也消失了,少年看着那个人,眸子再次变得死寂。
“念族天蚕九变,未想我也是一条天蚕……”
那人看着少年,微讽出声,在他身上,没有一息魂念,只有一股逆伐上苍的惊世锋芒。
“变!究竟成就了谁?是徒作嫁衣,还是铸就一个最强的我?谁人能看透?”那人开口,似与浮屠说,又仿佛只是在自言自语。
“你何时出去?”
沉寂的少年抬头,声音如锈剑摩挲,尤为刺耳,他几乎已经忘却了人言。
道无涯沉默片刻,道:“还早!”
“哦。”他点了点头,又一次魂飞天外,沉浸在与她的种种回忆里。
也许只有那些回忆,才能让那颗千疮百孔的心,变得不那么痛。也许,他已经变得麻木了。
“你如此,还不如一死了之。”
道无涯轻念,面孔藏在锋芒下,无人能看透他神色。
“我也想,但总有不甘。”
浮屠嵬声音响起,看着因道无涯入体,而变得残破的本命山界,嘴角泛起苦笑。
在那一刻,他真的想……一死了之。
“想要为她报仇?”
“是!”
“那你想杀谁?”
“真魔本尊!”
“那你可知道,他是谁?”
“不知。”
“那你又可知,只要你念头中想起他,他便能感知到你的存在?!呵,以你如今的修为,只要那人……轻微动念,你便魂飞魄散。”
“……那为何他不来杀我?”
“因为你在他眼中,不过是只蝼蚁罢了。更何况,有我在,即便是那个人,也不能感知到你。”
少年沉默,许久,道:“那我该如何去做?”
“忘记,不念,不想,不思,不恨。”
“如此,又如何能杀人?”
“让你的灵觉,指引着你的方向,冥冥之中,你自会与他遭遇,那时,自然是手刃仇敌之时。”
道无涯道,他负手而立,目望断刃山崖上那神秘的纹路,锋芒之下的眼眸中,流露出感伤。
“道德经?道……这天地……希望你能够活下去……”
喃喃自语,他身形消散,天地间,再现锋芒纵横。
他要将他的本命神通,强行烙印在这本命山界之中。
浮屠嵬死寂,茫然地目光看向前方,仿佛又看到了那个女孩儿。
他未曾发觉,当纵横天地的剑芒斩在断刃山崖上时,会没入其上的神文。
道德神文在变化,时而如天,太上无情;时而如山,德厚苍生……
……
绝境西方,有城浮空。
淡淡光辉笼罩,让此城有浩瀚威严,在人们看不见的城上天空,气运如龙,汇聚成海。
昂!
虚无中,响起龙吟。
旋即,一头身长万里的天龙撕裂虚无而出,浑身麟甲如银白神铁浇铸,熠熠生辉,璀璨无比。
天龙入气运之海,其内的黄金小龙,皆发出阵阵龙吟,吞吐气运。
王城内,唯有寥寥无几的人,看到了这一幕。
菡幽殿内,姬姝抬头,她的脸色,更苍白了,目光与气运海洋中的天龙目光交汇。
“好。”
她点头说,苍白瘦小的手提起毛笔,沾染朱砂,猩红的龙文带着国威,书写在圣旨之上,发出无量光芒。
轰!
山河大印盖在圣旨之上,殿内传来清晰浑厚的龙吟,看不见的气运海中,数条黄金小龙坠落,没入龙文中。
威严内敛,被山河印封禁。
“传旨左右大庭柱,命其率领天寅军前往断境石,依旨意行事!”
少女的声音轻柔,裹挟着国威,在殿内响起。
“喏。”
菡幽殿阴暗之处,走出一个黑袍人,他带着圣旨,离开了王城。
殿内,少女陷入沉思,她还在思索,天龙刚刚说的话——
“毁去断境石,为皇者,留下一条后路。”
大哥他,在东天境……怎么样了……
……
千万里山脉一处山洞,夏坝睁开眼,眸中有紫芒一闪即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