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六兴胡同出来,穆瑾直接去了程家。
程夫人看见穆瑾来了,十分高兴,“可有日子没见了,听老爷说你进了东宫,我这颗心啊,就一直没放下过。”
穆瑾笑盈盈的行了礼,“多谢夫人记挂,今日我是有事求上门了。”
有事相求?程夫人眉头一挑,“那感情好,我就怕你有事不开口呢。”
对于穆瑾,她是打心眼里感激,而且她很喜欢这个言语不多的小娘子,听到穆瑾有事求她,自然十分开心。
“说吧,什么事?”程夫人摆出一幅认真倾听的样子来。
穆瑾笑着摆摆手,“今儿我不求您,我是有事求程相公。”
程夫人有些失望,“求我们老爷啊?我还以为是有事让我帮忙呢。”
“谁有事求我啊?”程林从门外走进来,看到穆瑾,眼中闪过一道惊讶。
穆瑾俯身行礼,“是我有事求大人。”
自上次治好程夫人以后,程林再没看到过穆瑾,但她却一直关注着穆瑾的动向,知道她进了东宫为皇长孙治病,心里还为她捏了把汗。
“罗娘子有事但说无妨,只要能帮上忙的,程某一定尽心尽力。”程林坐在了程夫人身边,向穆瑾微微颔首。
相比较程夫人的热情,程林则显得有些客套了。
程夫人不乐意的白了他一眼,“难得罗娘子开口,不管如何,你可都得帮忙。”
程林笑了笑。
程夫人只是内宅妇人,可以随便许诺,但他不能,他位在中书,说话行事必须谨慎,若是开口承诺了无法做到,让别人失望,还不如一开始就不要承诺。
所以尽管他很欣赏穆瑾,也很感激她救了程夫人,但却不能信口开河的说一定会帮她。
“是这样,我的一房亲戚想离开金陵,远赴巴蜀之地投亲,此去路途遥远,他们一对夫妻带着两个孩子,我怕路上有什么不测,所以想求大人帮忙写封手书,若是他们遇上难事,可求当地的官府帮忙照应一下。”
穆瑾缓缓的开口,澄净的目光看着程林,“大人放心,我会帮他们雇佣镖队随行,不到山穷水尽,万不得已时,他们不会拿出大人的手书求救,而且他们所求的也只会是帮他们到达目的地。”
换而言之,程林的手书就是那对夫妇最后的屏障。
即便最后拿出来了,他们也不会有其他过分的要求。
程林暗自感叹,这个小娘子行事真是缜密周全,这样做既给了那对夫妇一个保护的屏障,又不会让他为难。
自己先做万全的打算,又能直面可能遭遇的不测,预留后路,同时还要考虑到被求之人的为难之处,这个小娘子当真有一个玲珑心。
“这不算什么大事,罗娘子稍等,我这就手书一封给你。”程林当场应允。
程夫人连忙吩咐丫头们捧上笔墨纸砚。
程林当即挥毫泼墨,片刻就完成了一封书信,递给了穆瑾。
穆瑾接过来看了看,小心的放入了袖子里,郑重的向程林行礼,“多谢程大人。”
程林摆摆手,“小事一桩,罗娘子将事情安排的已经很周全,我的书信说不定连用上的机会都没有呢。”
不是让他以权谋私,亦不违反他做官做事的原则,这个小娘子所求的实在是小事一件。
穆瑾笑了,“于我并不是小事,大人肯答应,便是对我的信任与厚爱!”
程林哈哈一笑,心里更是欣赏穆瑾的明事理与懂分寸。
“大人最近似乎很是疲惫,最好还是不要熬夜的好。”穆瑾见程林眉宇间疲色尽显,想了想,也走到案前,提笔写了一张方子。
“用此方煎水每日早晚饮用,可以帮助大人消退疲劳,保养心神。”她将方子递给了程夫人。
程林挑了下眉头,难得的打趣道:“这,算是报答?”
“不,是回赠!”穆瑾笑眯眯的回答。
程林哈哈大笑起来。
程夫人则拿着方子满心欢喜,重新拉穆瑾坐下说话,“你的方子定然是好的,今晚我就让人煎了吃,你不知道,我们老爷最近为了那个什么整顿军务的事情,忙的一个头有两个头大了,你说那穆大人真是的,好好的提什么削减兵制 ..... ”
“咳,咳。”程林干咳两声打断了程夫人的唠叨。
程夫人摆摆手,“好,好,我不说了,行了吧。”
程林无奈,真正想削减兵制的是上头坐着的那位嘉佑帝,并不是挑起此事的穆庆丰。
若不然,他也不会为了削减士兵的安置问题夜夜煎熬的睡不着了。
穆庆丰上的折子还只是整顿军务的名义,就已经引起了朝野震动,而嘉佑帝要的确实切切实实的削减,若真的开始推行,只怕会引起更大的震撼,一个不好,甚至会引来兵变。
“削减兵制?”穆瑾轻轻蹙眉,看向程林,“唔,这个确实是件麻烦事,最麻烦的莫过于退下来的士兵将官的安置问题了。”
“哦,罗娘子也懂这个?”程林惊讶的抬头,问完了又暗自笑自己,这几日忙的真是有些昏头了,竟然问起罗娘子这个来。
她一个尚未及笄的小娘子,就算是有些阅历,哪里会懂朝政治国之事。
程林摇摇头,端起茶盏慢饮一口热茶,准备起身去书房接着整理关于削减兵制的折子,却听到穆瑾缓缓的开口了。
“自古常言解甲归田,退隐的将官往往都是赐几亩良田回家种地,却不知退下来的将官和士兵是否愿意种田,官府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