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汤已经不知道这是第几次努力抑制住自己冲到昭华城下的冲动了。
收复昭华城所能带来的军功与名望不断的刺激着他的大脑,每当他稍事休息,就总有一个声音在他脑中反复念叨。军功、名望、封地等等有关诱惑的词句。
他试图用巡视大营进度来转移注意力,可每每经过靠近昭华城的方向,眼睛总会忍不住去瞟瞟那个雄踞在不远处的猛兽。青色的墙砖有如鳞甲,在落日的余辉中闪着光芒。
墙高近六十尺,最高处近六十五尺,若是算上几个城楼闸楼,恐怕高度得接近七十五尺。就凭他们这二十万人马,恐怕还真不够这个猛兽塞牙缝的。
乐汤默念,墙每高十尺,伤亡要上升一人,六十尺的城墙就是六人,也就是要有守军六倍的人马才能够攻下这座城池。当然这只是理论上的,依着北狄本就比大燕士卒更强壮的体魄,加上有昭华城内储备的武器甲胄,恐怕伤亡比要增加到十比一的程度。
若再算上不知道有没有被破坏的守城弩,恐怕整个昭华城,只要有两万守军,就能把他这支先锋吞的骨头都不剩。
军功虽好,封赏虽妙,有命领才行呀。
可若说完全不在意,这心里又如同猫抓一般刺挠。盘算了接近一个下午,军帐里外走了无数遍,终于吩咐道:“苟嫌,去把几位术士请来。我有重要军情询问。”
其实陪在身边名为苟嫌的军师同样早就坐立不安,此刻一听,正合我意,赶忙提拉着鞋子往不远处几名术士所居的军帐跑去。
待到离术士所居的军帐不到四五步的时候,苟军师总算穿好了靴子。整理了一下仪容。
能学习术法的,无一不是当初禹王分封天下时功臣的后代,就算如今没落了,也大多还与某些大家族沾亲带故,他一个平民出身的军师,能承蒙乐汤将军收留,为将军出谋划策,已经是祖坟冒青烟了。哪敢在这群术士老爷们面前失礼。
帐篷三步外,苟军师恭恭敬敬的作了一稽:“几位大人,我家爷有请。”
这军师算不得正式的军衔,他多半时候是以乐汤将军门客的身份对外。士卒见了,也常是道一声苟先生,而不会称其为苟大人。所以,他称呼乐汤,多数时候都是称之为爷,而不是大人或者将军。
也不见里面答话,只听见一些悉悉索索的声音。不多时,内里一个门童扯了帘子,请了几位术士大人,等五位术士大人出了军帐,门童忙不迭放下帘子,快步走到苟军师身边,重重哼了一声:“前头带路。”
苟军师哈腰赔笑,前头迈着碎步儿引路。
那头中军帐中已经备好了茶水点心,五位术士进了帐各寻位置坐下,为首长须男子略一拱手:”不知乐将军相邀所为何事?“
乐汤往前倾了半个身子,探询道:“几位大人可还习惯?车马劳顿,是否还需要再休息休息?”
为首男子略微一笑:”临行前乐牛大人吩咐,我们五人唯乐汤大人马首是瞻。乐大人有什么事情吩咐还请明示,“
乐汤搓手,似乎在考虑如何去说,思来想去,终于定下计来:“叔父大人命我为先锋,让我不得贪功冒进,可我看了一个下午,这昭华城上怎么一个人影都没见着。小人担心其中有诈,若是等叔父大人的人马到齐,再受什么损失,。这损失是小,辜负了叔父的希望,真的就是前途无亮了呀。”
为首男子略一思索,站起身来:“乐大人请放心,吴某这就去探探虚实。”转身对着其余四人道:“四位师弟在此歇息片刻,师兄去去就来。”
帐外,吴姓术士默念咒语,袍服无风自动。托起他缓缓上升。
下头有那巡视的士卒、干活的民夫,无不羡慕。
吴姓术士眼角余光撇了撇四周,众人神色尽收眼底,不由心中有些得意。虽然家族没落,可好歹还有这一身血脉传承下来,诸侯的子孙始终都是诸侯的子孙,哪是下头这些ròu_tǐ凡胎能够比拟。想到此处,腰杆挺的更直,头昂的更高。一副得道仙人凭虚御风的模样。更引来下头一阵赞叹。
等那吴姓术士飞了大约上百尺,定睛朝那昭华城内看去,只见城墙上好似爷孙俩的一对人儿,再不见其余人等。再往那城内看去,只能见着屋上瓦片鳞次栉比,街道上是什么模样,有没有人,那是丁点儿看不着。
吴姓术士不甘就此结束,催动体内法力再次往上升了十来尺,这基本也就到了极限了,若想看清,恐怕要么换个法力更加高强的来,要么就只能靠近一些了。
略一思索,这乐汤虽然只是个小角色,就算封了个先锋将军也无关紧要,可背后的乐牛大人,可是乐羊大人的亲兄弟,这分量,那可就足的没边儿了。
自个儿的面子和自个儿的小命之间,他可是分的极其清楚。
顾不得下头的人怎么想,吴姓术士催动法诀隐起身形,悄悄往昭华城靠去。
若说这吴姓术士,倒也算是有些本事,虽然法力不算高强,可比起大多数的术士同时只能使用一个术法,他这可以一心二用的法子,可算占了大便宜了。
这也就难怪,他的法力不算五人之中最雄厚,却敢称其余四个不同门的人为师弟了。
就这么往前探了十多里,大略看清了城内情况,吴姓术士再不敢多留,反身只见奔着中军大帐落去。
这一来一回,大约盏茶时间,帐内众人刚饮完一杯,续了一杯热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