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念总忽然下个令人措手不及的政令。当初的军户、商户地位提升法令是如此,试略之策如此,而今的女子可参与试略更是如此。
不用猜,即可知朝堂群臣有多少人是不赞同此举。因为这女子参与试略,可不就是说将会有女子抢夺了原本属于男子的功名了么?这可如何使得?
别说许多大臣这般想,凡是得知此消息的人,都是大吃一惊。与那些大臣担忧的,俱是一样。
当然,这法令一出,当真是有人欢喜有人愁。喜乐的人,自然是那些心胸宽广的男子,以及看到人生希望的女子。
一时间,孙念可是毁誉参半。可,这他会在乎吗?左右不过是被大臣们念叨几声。那没什么了不得的。比起这个来,他更希望自己的王后开心。
不过,心里有点不舒坦,自然得说出来,不然可得憋死他。
“汀儿,我其实还是有点想不明白,你怎么就这么下功夫为女子争取争官位的便利?要知道,这天下的人一时半会的可依旧觉得女子一定得相夫教子,而不是心怀野心,上窜下跳不着家的啊?”
十三娘挑眉一笑,“阿念哥,你既然心存疑虑,又缘何这般快就将法令颁布?要是三思而行,再与群臣商议一番,你的声誉就不会变成如今这乱糟糟的样子。”
孙念听罢,摇摇头说,“这法令有好处,且我确定,利大于弊。那么,我就不会在乎我的名声。反正他们蹦跶不出我的手掌心。要是谁敢胡作非为,我立即将他们撤下来。多的是有能力的人去顶替他们。”
摸摸十三娘乌压压的青丝,心情很是欢欣,继续说道:“虽然我知道此令对女子有好处。可我还是有点担心。”
“担心什么?”十三娘很是好奇地睁着一双美目,等着他的话。
“天下动乱,你瞧,有多少男子忍心自己的女人去拼命以保护家国的?就如你,我就从来都只盼望你能安心在家,开心快乐就好,不必忧伤烦恼甚至负伤忍痛去博取什么。那样的人生,在辉煌之前,何等艰辛?你看我的惊鸿十二卫里,只有四位是女侯,便知女子要获得这样的成就,当付出多少代价?最明显的,是她们如今都还没全部嫁出去。”也未能招婿上门。百年以后,说不得是孤独终老?所以,女子为官作宰,到头来,到底值不值,真是难说啊。或者基于这个原因,以后女子试略名存实亡也说不定啊。
说到底,很罕见地,孙念是颁布了法令后才怀疑自己对错的。要是还没颁发出去,且影响又如此巨大,说不得他也学个朝令夕改。
“可是,你又不是我们女子,怎的又知我们觉得值不值得?人生在世,多个选择,或者多条路了呢?你也说女子活在世上本是艰辛嘛!你现如今就是做了件好事,为女子活于世而做出了善举。”
“我不是看不起她们,只是心疼她们。哎哟!”孙念才说完就被十三娘狠狠地拧了一下腰部的软肉,迫使呲牙咧嘴的他立即改口,说:“不是心疼她们!是心疼那些像我母亲一样的人啊。更加心疼你。想着你要是那么拼命,不管我和儿子了,那该多惨?况且,”孙念低头温柔地看着十三娘,“我心中的妻子与爱侣只你一个,永生不变。”还是别生气的好。
令出则行。孙念趁热打铁,在颁布法令的第二天就再发公告,明年四月初一女子试略开始,为期三天,一样考察四书五经与君子六艺。与男子试略之要求并无差别。
孙念严苛的试略要求,从另一方面来说,也是将一部分人的嘴巴给堵严实了些。让他们知道,他并没有给女子给予便利。要想取得成就,各凭本事。
眨眼间,便是第二年。
首次女子试略只有两个女子通过试略。这与孙念和十三娘的设想有点不一样!
“这是为何?缘何女子这般多,却只有三十人来考,最后只有两个差强人意?”十三娘气急,抓着孙念的袖子就问。
孙念也是想不通。不过他倒有有些猜想的。
“第一,女子不讲究抛头露面。所以,单从这一点,就能阻挡了绝大部分女子来此地站在众人面前。要是能通过还好,尚且有个光明前程即便是露脸一会,也是值得的。但若是她们自觉并不会通过试略呢?到最后是露脸了还丢脸了。这,她们是输不起的。这是有钱人嫁的女子。”
十三娘恍然大悟,“其二?”
“其二就是,大部分女子并无衡财,且家世一般,这叫她们如何买得书籍并聘请先生教导她们?她们身后的家族,怕是宁愿攒着钱供男子弟念书,也不会掏出一个钱供她们。这就是一般的人家了。”
十三娘受教,不等她问,孙念却继续说了下去:“其三,那就是根本就不觉得这法令于她们有益的。”
不管如何,法令他们俩是弄出来了,也尽力了。结果是今日这样,也算是不错。也对得住天地良心。
“所以,你为了天下黎民百姓做了这么多好事,我的王后,我该如何谢你?”
“谢我?”十三娘回想她在后面鼓劲孙念下的几个新政令,例如试略,例如提升商户、工匠与农户地位的法令,好像是不少了?于是她有底气了,笑眯眯地提意见:“既然如此,带我归去雪域走一趟如何?甚是想念那一方故土。”
这个提议正中孙念心窝,又叫他如何不应承?
因此,一个月后,从王宫里开出一队人马,轻车简从,并无帝后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