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樊,皇家百菊宴……林伊人静静看着窗外,心头再次涌上一阵隐隐约约的不妥感。
从筱安到娄焘,再从窦乌到宜樊,言绪绝不可能只是漫无目的游山玩水、探亲访友,他到底在暗中部署些什么?
“公子。”未及林伊人细想,祁境突然推门而入,气息微喘。
“这么快就将夏振风送走了?”林伊人有些诧异。
“言公子上岛了。”祁境道。
林伊人神色微变,“言绪?”
“是,”祁境道,“属下刚送夏舵主到码头,便见言公子挟持了个船上的头目,说要让凌海帮交出谷姑娘。”
林伊人蹙眉道,“他一定是跟踪送绝韧铃绳的人找到这儿的。”
祁境道,“眼下南宫帮主和齐副帮主都不在岛上,言公子身手极为了得,若是一会儿他与南宫少帮主打起来,焦堡岛只怕损伤惨重……公子是打算帮言公子,还是帮南宫少帮主?”
“你怎会觉得我会去帮言绪?”林伊人疑惑道。
“公子不是一向都帮着谷姑娘?”祁境道,“言公子是来救谷姑娘的,南宫少帮主又是公子的盟友,这手心手背的,到底算怎么回事……”
“什么手心手背?”林伊人扬眉,“就属你话多!”
“属下的错,公子回头责罚便是。”祁境缩了缩脖子,“不过,谷姑娘已然知晓公子在焦堡岛,此事迟早是瞒不住言公子的。”
祁境话音刚落,院中便传来一阵喧哗。
“……我就说那死丫头和我相克,我还未将她怎么着呢,一转眼,还真来了个师兄帮她撑腰!”南宫冀一路骂骂咧咧,看似懊恼不堪。
林伊人和祁境对视一眼,无奈道,“今日只怕是不能不管了。”
“沈堂主,”南宫冀急匆匆推门而入,“码头上突然冒出个人,自称是谷小扇的师兄,不仅挟持了我远房表舅,还嚷嚷着要让我交人,你说说看,我爹刚离岛,就出了这档子事,这让我的脸面往哪儿搁?”
林伊人不紧不慢道,“少帮主眼下是在担心你表舅的性命呢,还是在着急脸面之事?”
“真被那丫头气糊涂了,“南宫冀面上一红,“自然是先将我表舅救出来更为重要,只是……总不能这样便宜就将那丫头放了吧!”
“少帮主言之有理。”林伊人道,“据我所知,谷小扇很怕她师兄知道赌坊之事,少帮主不妨以此做挟,让她低声下气在众人面前给少帮主一个台阶下。这样,少帮主的面子有了,放人的理由也有了,少帮主的表舅自然就得救了。”
“好主意!”南宫冀大喜过望,“沈堂主先去关清阁小坐片刻,稍后你看我怎样收拾那丫头!”
说罢,风风火火转身离去。
“可别玩得过火了……”林伊人唇角微勾,撩袍而出,与祁境朝院外走去。
一路上,二人所遇仆从皆行色匆匆,神色慌张。祁境拦住一人问话,才得知言绪已将南宫冀的表舅五花大绑,扔在关清阁内,自个儿却招呼仆从端茶倒水、殷勤伺候,气定神闲地仿佛在自家后院一般。
“他就不怕少帮主在茶点里下毒?”被拦下的仆从疑惑万分。
林伊人暗暗摇头……言绪精通药毒之学,凌海帮若是对他下毒,多半会被他用来招呼南宫冀的表舅,届时双方恐怕更为僵持不下。
“若想那被挟持之人活命,就不要轻举妄动。”林伊人道。
“公子说的是。”仆从诺诺退下。
林伊人正欲举步,忽而脚步一顿,对祁境道,“一会儿你回楼船,去寻些歌舞姬上船,夜间将灯盏弄得亮些。”
“是。”祁境道,“属下之前已有部署,此番公子踏上焦堡岛,绝不会被太子的人马察觉。”
林伊人轻嗯一声,负手朝关清阁走去。
关清阁内,言绪端坐于主位之上,闲闲饮着茶。一个五大三粗的中年汉子倒伏在廊柱旁,一动不动。
“言公子好雅兴。”林伊人唇角微勾,迈入阁内。
“翯……”言绪手中茶盏一滞,仅一瞬,便恢复了往日清冷之色,“沈堂主别来无恙?”
“托言公子的福,”林伊人撩袍入座,不紧不慢道,“在下倒还未曾弄丢同门师妹。”
“这么说,沈堂主也参与了劫持小扇一事?”言绪放下茶盏。
“言公子为何有此一说?”林伊人道。
“此前我还诧异,为何劫持小扇之人不仅送来绝韧铃绳,还留书声称两日之后会将她送回……”言绪唇角挂了一丝讥诮,“想来若非小扇急着要与我联系,沈堂主亦不会画蛇添足,多此一举。”
林伊人尴尬清了清喉咙,“你既知道两日后会将人送回去,又何必一路跟来打打杀杀的,南宫冀去寻她了,一会儿让你将人带回去便是。”
“说得倒轻巧,我怎知那书信是真是假?”言绪冷道,“这两日工夫指不定会有什么凶险,总不见得我就在客栈里等她回来。”
“谷小扇果然有些能耐,居然能够让言公子乱了手脚。”林伊人奚落道。
“沈堂主一路游山玩水,整日无所事事,来回与一个小姑娘较什么劲。”言绪毫不退让,反呛林伊人。
一路游山玩水?林伊人心中倏忽一动。莫非在他派人跟踪言绪的同时,偃月国亦在自己身边安插了探子?
“从筱安到娄焘,还要前往宜樊,”林伊人言词顿露锋芒,“言公子一路倒是马不停蹄……”
言绪神色微变,正要答话,院外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