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林伊人不愿解禁,自请闭门思过三月的事,便传遍了整个朝堂。
林岂檀虽心中不悦,但听闻林伊人已应允与白羽阑的婚事,也算正中下怀,便草草在朝堂中一语带过,未再多言。
大殿之上,林涧之面露讥冷之色,元穆怀则笑得高深莫测。林子衍看在眼里,心中万分憋闷,却不知该如何发作,下朝后便直奔入桐兮殿内,一股脑儿将殿前水缸中的莲花尽数拔去,恨恨摔在地上。
众婢女见状惊惧不已,赶紧将正在调配兰花膏蜜的顾流萤请了出来。
林子衍见着顾流萤,面色略略好转,满腹委屈地将堂上之事讲于顾流萤听。顾流萤静静听毕,让香儿端了一碗莲子羹,亲手舀了一勺刚刚调制好的兰花膏蜜,放入羹中,搅拌几圈,递给林子衍。
林子衍心中不悦,推开莲子羹,双手枕臂,躺在软塌上,口中依然嘟囔不休。
顾流萤眼眸盈盈,勾起一抹轻若烟云的笑颜,舀了一勺清甜芬芳的莲子羹,放至林子衍唇边。
林子衍眉目间终于泛起喜色,拽着顾流萤纤纤皓腕,一口将莲子羹吞入腹中,口中连连道,“母妃再喂我一勺。”
顾流萤笑着嗔怪道,“说起来已年满十八了,怎么还这样小孩子气。”
林子衍翻身嬉笑,“母妃切莫拿我与王兄相比,他凡事都淡定从容,一笑了之,我可忍不了那许多。”
顾流萤轻叹,“关于伊人与白府联姻之事,回头你去翯王府需好生劝慰一番,切莫火上浇油,让他心中再生烦闷。”
林子衍复又躺回软塌,不满道,“白府如今已无一人身居高位,眼下依仗的不过是往日白显的声威,白羽阑虽被册封为兰茵公主,但身份地位怎能与玥湄这样的皇家公主相提并论?我明日必要到晋塬殿与父皇理论一番,让他给王兄安排一门登对的亲事。”
“子衍,”顾流萤道,“你万不可冒失行事,平白给伊人添了事端。”
“母妃真是没见着太子和右相在大殿上的嘴脸,否则定然会为王兄难过……”林子衍懊恼道,“回头皇后若是来您这儿无事生非,我便过去砸了她的凤忻殿!”
“真是个傻孩子。”顾流萤抿唇轻笑,“伊人这门婚事是皇上的意思,虽说白府门楣低了些,但白羽阑那孩子我看着还算称心。说到底,伊人此生一帆风顺,我也就心满意足了,倒是你……”顾流萤轻叹一声,理了理林子衍的银冠,“你这性子太过莽撞,眼下虽得你父皇喜欢,但若要与太子旗鼓相当,还差得太远。我与伊人一直苦心为你筹谋,你自己也得多思虑些,万万不可因小失大。”
林子衍默然片刻,翻身抱住顾流萤腰际,将头深深埋入她怀中,“昨夜听施莫说,秋闪闪已与南宫冀定亲了。”
顾流萤抚着林子衍肩膀,疑惑道,“你所说的秋闪闪和南宫冀都是些什么人?他二人定亲与你有何关系?”
林子衍声音暗哑道,“那秋闪闪是我先喜欢的,王兄也见过,当日.他便说皇家子嗣需得父皇指婚,绝不可能与江湖女子在一起。”
顾流萤唇角绽出一抹笑颜,“这回你倒乖乖听你王兄的话了?”
林子衍微微点头。
顾流萤感觉前襟传来微微||潮湿之感,淡淡推开林子衍,“你乃堂堂谆国五皇子,怎能为了一个江湖女子伤心落泪,说出去也不怕惹人笑话。”
林子衍扯起软榻上的一块锦帕,胡乱抹了几下,“母妃教训的是。”
顾流萤微微敛了敛罗衣,缓缓起身,“你昨日因着秋闪闪之事辗转反侧,彻夜难眠,今日又听见伊人之事,不免联想到自己将来被指婚的情形,担心所纳王妃并非自己心中之人,故而便有些乱了阵脚,可是如此?”
林子衍闷闷嗯了一声,并不言语。
顾流萤再次端起莲子羹,递给林子衍,“快将这甜汤吃了,出去后不要由着性子使脸色,他们都眼巴巴等着你为伊人出头呢,若是回头惹得你父皇不高兴,更不知合了多少人的心思。”
林子衍捧着莲子羹嘟囔道,“那此事便由得太子得意了?”
“都说了是你父皇的意思。”顾流萤道,“即便眼下太子得意,那也是你父皇乐见其成之事,你若真心为伊人考虑,便该好生想法子,让你父皇将你立为储君,否则我与伊人总是低人一头。”
林子衍含糊道,“做那劳什子储君有什么意思……”
“子衍,”顾流萤略带怒意打断林子衍,“莫非你要等林涧之承继大统后,随便颁一道圣旨便将我母子三人都毁了,才肯相信母妃之言?”
林子衍赶紧放下莲子羹,慌忙起身,“母妃切勿动怒,都是儿臣的错,儿臣今后一定谨记母妃教诲,韬光养晦,谨言慎行,绝不辜负母妃与王兄的厚望。”
顾流萤面色微缓,“后宫中你不必担忧,母妃岂是可随意摆布之人?倒是宫外……伊人看起来性子温和,实则极为执拗,眼下虽风平浪静,可母妃心中总有些担心。”
“母妃放心,”林子衍道,“儿臣这就去翯王府瞧瞧王兄,不管王兄那里有什么动静,回头都会派人与母妃通个气。”
顾流萤微微颔首,“伊人一有心事便吃得少,你且随香儿到后殿取些栗子糕,给他带去。”
林子衍有些诧异,“眼下距离秋季尚早,母妃哪儿来的栗子粉做糕?”
顾流萤道,“去年冬日里留下的,晒干磨粉,包上油纸存放在冰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