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境忿忿道,“莫非皇上觉得,排布在王府周围的耳目还不够多?”
林伊人迈入古朴雅致的洛栀阁,从挨着西墙的博古架上抽出一册《虞谷天道》,随手翻阅着,“如若我视吴奂声为耳目股肱,皇上不费任何周章便可知己知彼,岂非一步好棋?”
祁境抓了抓脑袋,“吴公公老奸巨猾,又怎是好相与的?倘若往来之间被他察觉出什么,不是反倒让皇上抓住了把柄?”
林伊人笑道,“故而此前我才强调,一切只求自保,不会让他做忘本之事,这本指得便是皇上。”
祁境恍然,“王爷睿智,想来此话过去,皇上定然高枕无忧了。”
“非也。”林伊人轻叩手中书册道,“《虞谷天道》力谏君主勤政爱民,纳言求治,俭朴勤敏,用贤任能,如此浩气凛然之作,却几乎湮灭于后世,你可知其中缘由?”
祁境摇头,“属下愚钝,只知虞谷乃五百余年前智者,《虞谷天道》为其毕生心血之著。”
林伊人轻叹,“当年瑄国朝堂蔽聪塞明,不辨菽麦,鋆帝秦基刚愎自用,独断专行,仅因奸臣说《虞谷天道》非儒非道,唯恐举荐之人别有用心,动摇国本,即下令毁之。幸而有心人暗中将其留存于世,否则岂不可惜。”
祁境疑惑道,“属下不明,王爷所说与吴公公一事有何关联?”
“帝王疑人之心相同而已。”林伊人将书册放回博古架上,“虞谷著述光明磊落,依然被疑,皇上对翯王府一直心存戒备,又怎会轻易认定我并无暗渡陈仓之举?”
祁境愈发不解,“既然皇上怎样都不信王爷,王爷为何还要想出这许多法子,让皇上安心?”
“人食五谷,皆有犯错之时。”林伊人若有所思,将视线投向窗外,“皇上和我,不过是在等一个对方犯错的机会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