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钟悠悠,琴声婉转,一个个羽衣翩跹的宫女盈盈自后殿而上,或手捧膳食果点,或怀抱琼浆玉露,一时间,金樽清酒,珍馐美馔,琳琅满目,络绎不绝。
“皇上,”元汀荑附和林岂檀道,“其实何止五皇子口口声声念叨着长公主,就连公主,也心心念念要随长公主去草原骑射呢。”
林岂檀眉眼舒展看向夏浣栖,“怎么,朕的小公主也有心做个英姿飒爽的女将军了?”
夏浣栖抿唇一笑,“皇上,玥湄年岁尚小,只知玩闹之趣,却不知张弓搭箭、催马扬鞭的辛苦,比起长公主来可差得远了。”
“也是。”林岂檀笑着对乌兰绮道,“不知牧塬王庭的女孩儿家是否皆如长公主一般,既擅长骑射,又喜欢习武弄剑?”
“那倒没有,”乌兰绮道,“只是草原儿女自小便在马背上嬉戏,没有谆国那些个灯谜、旱船之类的东西可以玩,所以经年累月,对弓马较为熟悉罢了。”
“长公主也知道旱船?”林岂檀有些讶异。
“是,”乌兰绮点头,“刚才几位皇子还说,要在五皇子府里挂上花灯和灯谜,找时间大家伙儿一道聚聚呢。”
“好,好。”林岂檀显然极为满意,“你们年轻人就该多走动走动,上元节这段时日,宫外远比宫里热闹,回头让子衍做向导,带你到市集上去转转。”
“是。”乌兰绮粉唇轻扬,“皇上未来之前,翯王也曾提到过此事。”
“哦?”林岂檀端起案上琼浆,“伊人近日身子不大好,恐怕无法陪同长公主四下走动,长公主可莫要怪他。”
“皇上放心,乌兰绮再贪玩,也不能如此不识大体。”乌兰绮笑道。
“嗯,”林岂檀微微颔,“若是子衍有怠慢之处,长公主只管入宫来找朕告状便是。”
殿内顿时一阵哄笑,林子衍看着乌兰绮,星眸中满是掩饰不住的笑意。元汀荑淡淡扫了一眼顾流萤,只见顾流萤美眸微垂,神色没有丝毫变化。
“皇上,”乌兰绮端杯起身,“这一杯酒,乌兰绮就斗胆代父汗敬皇上,祝皇上圣体安康,鸿福齐天,祝谆国风调雨顺,国泰民安。”说罢,仰饮尽了杯中之酒。
“好,牧塬王庭的公主果然爽快!”林岂檀朗笑着将杯中佳酿一饮而尽。
诸人见状,立刻端杯起身,齐贺晔帝来年称心如意,万事顺遂。一时间,柘晟殿内鸾歌凤舞,鼓乐齐鸣,红飞翠舞,其乐融融。
不知不觉,已过戌时,月上枝头,夜色渐浓,乌兰绮饮酒之后颊染桃花,美眸灵动,愈光采四射,直让林子衍移不开视线。
林岂檀见林子衍喜欢乌兰绮,自然极为喜悦,恰逢酒酣耳热之际,陪同乌兰绮前来谆国的使节阿尔桑认为,牧塬王庭的“火烧云”堪称天下第一酒,而太子林涧之则认为,宫中一种名为“红绮罗”的酒可与“火烧云”一较高下,林岂檀便索性命人搬了牧塬王庭此前献上的“火烧云”和几坛宫中所藏的“红绮罗”入殿,让众人一起来品评高下。
啪!当吴奂声拍开“火烧云”的泥封,一股醇厚馥郁的浓香便溢了出来。眼见阿尔桑跃跃欲试,林岂檀立刻命婢女将酒倒入壶中,给殿内诸人一一斟上。
“牧塬王庭的‘火烧云’朕曾饮过一回,这酒入口绵长劲爽,回味甘冽悠长,的确让人饮之难忘,不过吞入腹中后,却犹如滚烫火焰,着实有些让人吃不消。”林岂檀笑道。
“皇上,”阿尔桑摇头啧啧,“冬雪皑皑,北风呼啸,在牧塬王庭的帐子里吃着大块的肉,再来一碗穿肠入肺的‘火烧云’,那才是人间至美的享受。”
“这样的烈酒,长公主也饮得惯?”元汀荑端起酒盏闻了闻。
“饮得惯,”乌兰绮洒脱一笑,“牧塬王庭的女子自幼喝着羊奶和烈酒长大,做任何事都绝不会输给男子。”
“好,好个有男儿豪气的长公主!”林岂檀举杯,正要与众人同饮杯中酒,却被殿阶下突兀的混乱扫了兴致。
莲步轻移,金樽甘露,或许是酒香醉人,那婀娜轻盈的宫女竟踩着裙裾,手中一滑,一壶酒整个儿倒向了林伊人。
哐当……酒壶和壶盖滚落案下,在宫女仓皇地告罪声中,林伊人歉然起身,向林岂檀施礼。
“微臣失仪,请皇上容微臣先去后殿略作打理,稍后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