笃,笃,笃,屋外突然传来敲门声。
“进来。”裘致收回纷乱的思绪。
“我就知道萱娘在这儿。”江诺笑着推门而入,手中端着一个大汤碗,“仙草煮了萱娘爱吃的圆子,裘总管和萱娘趁热一起吃吧。”
“一个碗怎么吃。”萱娘面上微微一热,急忙起身接过汤碗。
“怎么就不能吃了?”江诺从怀里取出两个汤勺递给萱娘,“我和仙草都这样吃,嘴里甜着,心里暖和,甭提多美了。”
“真是不害臊。”萱娘笑着把一个汤勺放在碗里端给裘致,“你这几日略微好转,也该多吃些,这寒冬腊月的可别落下什么病根。”
裘致接过汤碗,朝江诺道,“去,到案上拿个茶杯。”
“喝圆子的甜汤不就得了。”江诺嘟囔着就要给裘致倒茶。
“真是榆木脑袋,”裘致直摇头,“让你拿空茶杯,我与萱娘分着吃。”
萱娘闻言,面上愈发火热。
“嘿,裘总管今儿个总算清醒了!”江诺喜上眉梢,快手快脚把空茶杯递给裘致。
“赵仙草是个心灵手巧的丫头,怎么会看上你这么个蠢物。”裘致一勺勺把汤碗里的圆子舀进茶盏,“萱娘,你先将就吃些,回头等我好了,咱们也随王爷去一串楼坐坐。”
“裘致……”萱娘一连串泪水扑籁而下。
江诺见状,赶紧悄悄退下。
鬓荒斑,梦清寒,烟雨,红尘,繁花落……多少个日夜,她心疼着他的苦,多少个日夜,他执意着他的恨……千滴泪,染残笺凄。
“什么时候动身回临桑?”裘致声音暗哑,把盛满圆子的茶盏递给萱娘。
“待你再好些吧。”萱娘抹去腮边泪水,轻轻舀着热腾腾的圆子。
“府里离不开……”裘致叹了口气,“否则我就陪你一起回去。”
“我行程快些,来回也就半个来月。”萱娘顿了顿,“王爷和白府小姐的婚事已经板上钉钉,谷姑娘那儿你姑且忍着点,王爷对那丫头有情,你总不能做出让王爷伤心的事。”
“那丫头,”裘致拨了拨炭火,“我还以为无法活着从桐兮殿出来了。”
“看来覃贵妃也担心,王爷会为了谷姑娘与她反目。”萱娘吃了一口圆子。
“你说的也是,”裘致抬头看向阖起的窗棂,“王爷这些年心里实在够苦的,小小年纪真是难为他了。”
窗棂外,空谷之音,婉转缠绵,行云流水,似真似幻……两日后,萱娘在裘致的催促中前往临桑与母家亲眷团聚。与此同时,牧塬王庭长公主乌兰绮将于一个月后抵达筱安的消息也在坊间不胫而走。
牧塬王庭有意与谆国联姻,意属之人并非诸皇子中唯一尚未娶亲的五皇子林子衍,而是林子衍母妃的亲生儿子翯王林伊人,这皇家的家务事在朝堂、江湖和市井间引发的流言蜚语,简直堪比一场罕见的飓风。
从覃贵妃暗中偏帮翯王,惹得五皇子如何不快,到有杀父之仇的牧塬王庭长公主乌兰绮和白府小姐白羽阑今后怎样共处一个屋檐下,各种嚼舌五花八门,不胜枚举。
翯王府一直大门紧闭,仿若对外界事物皆不上心,林子衍终究按捺不住,悄悄派施莫夜里去了一次翯王府。
施莫从翯王府回来之后,神色很是复杂。林子衍追问半天,施莫才说见到林伊人对谷小扇呵护备至颇为动容,且林伊人明言翯王府绝不会与牧塬王庭联姻,恐怕一个月后乌兰绮的到来会引起些动荡。
林子衍顿时心生不安,一夜辗转后,立刻到桐兮殿拜望顾流萤,二人谈及林伊人之事,顾流萤亦是柳眉紧锁,心绪纷繁。林子衍一向待顾流萤极为孝顺,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索性乘着马车亲自赶往了翯王府。
到了翯王府门外,林子衍才知道林伊人带着祁境去了一串楼。林子衍正要命马车调头前往街市,却突然想起谷小扇此刻应当就在翯王府内,于是当即跳下马车,匆匆走入了翯王府。
雕檐映日,画栋飞云,碧阑轩窗,珠帘高悬,此时的一串楼内人声鼎沸,唯独三楼依旧如往日一般清静。
“我说祖宗,你今儿个可别犯一丁点儿的糊涂,否则咱哥俩的脑袋指不定就没了。”李禄托着一壶热茶,一脸紧张地叮嘱着跟在身后的小伙计。
“知道,”小伙计咧了咧嘴,“锦衣公子爱喝碧螺春,白衣公子爱喝君山银针,红衣公子说什么都不喝,只要一杯金环蛇的蛇血。”
“小声点……”李禄面色煞白,抬头看了看三楼最靠东边的雅阁,压低嗓门道,“不是一杯,今日这是第三杯了,哥哥我亲眼看着他喝下蛇血,真是连尿裤子的心都有了。”
“怕啥?”小伙计笑道,“管他是死是活,反正钱老板说过,午后就给我发月银,头一回赚到银子,回头我给哥哥买壶好酒去。”
“真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李禄有些感动,“记住,进去后低眉顺眼,一句话都不许说,一切由哥哥在前面服侍。”
“行。”小伙计爽利应着,端着托盘走上了楼阶。
绛雪阁内,清香袅袅,藤萝掩映,镶嵌着绿松石的屏风后,有一扇挂着珠帘的雕花月洞门。在月洞门内的鎏金乌木案旁,懒懒坐着一个邪魅狂狷的少年,林伊人和言绪一人临窗而立,一人站在珠帘之前,显然封住了那少年的所有退路。
“一个是王爷,一个是世子,骨仙草也在你们手中,还要对本少爷这样严防死守,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