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当年舅父手中的辜墨玄铁若是假的,恐怕便不会有后来如此多的事端了。”言绪看似颇多感慨。
“姬延泊胆敢盗取夕泠宫圣物,自然必遭报应。”申允芃冷道。
“辜墨玄铁分明是叔离献给瑄国孛帝秦置的贡礼,怎会是夕泠宫的圣物?”林伊人意味深长一笑。
申允芃眸光烁烁,立时有些警觉。虽然申陌儿曾经提及,林伊人已知道夕泠宫与瑄国的关系,但双方对此只是心照不宣,从未堂而皇之摆在台面上。更何况,眼下还有言绪在,当谆国王爷、偃月国世子、瑄国遗世皇子三人对峙,气氛与彼时在东篱草堂住同一个院内自是极为不同。
“不管辜墨玄铁属于瑄国还是夕泠宫,都绝不是谆国之物!”申允芃的声音里带着一股阴森狠辣之气。
林伊人唇角微勾,丝毫不以为忤,“二十年前,夕泠宫先是从宫里盗取了真的辜墨玄铁,随后又找龙五锻造了一套假的……总不见得当时申宫主就已经预测到,五年后皇爷爷会命龙五在九玄洞外督造机括吧?”
“辜墨玄铁被盗,林岂檀怎会善罢甘休?”申允芃冷笑,“夕泠宫原意不过是偷梁换柱,以假乱真,把龙五锻造的令牌送入牧塬王庭,让两国边境再起战事罢了。”
“好个一石二鸟之计,”林伊人瞥了言绪一眼,“夕泠宫既寻回了先祖圣物,又可诬陷牧塬王庭入宫盗宝,不过,后面的计划看似被筠皇打乱了。”
“姬延泊?”申允芃轻嗤,“你们真以为凭他几句花言巧语,就能够轻而易举从夕泠宫盗走辜墨玄铁?”
言绪眸光微动,“少宫主言下之意是说,舅父当年携带辜墨玄铁逃离夕泠雪峰,本就在夕泠宫的算计之中?”
“这是自然。”申允芃傲然道,“龙五新铸的令牌重量、纹路虽与真品丝毫不差,但表面却泛着一层乌金,并非纯正的墨色,仅此一样便可分出真假。因为无法以假乱真,外祖父的计划几乎功亏一篑,不料此时姬延泊主动送上门来,外祖父便将计就计,让他有机可乘,带着真的辜墨玄铁逃到了蝴蝶谷。”
“只可惜,辜墨玄铁和藏宝图引来了皇爷爷,却并未要了筠皇的命,否则按照申宫主的计,恐怕二十年前天下就该大乱了。”林伊人接口道。
“不错,”申允芃道,“一旦姬延泊死在林呈岘手中,偃月国和谆国必然开战,届时夕泠宫与牧塬王庭联手,谆国腹背受敌,哪儿还轮得到林岂檀在皇位上飞扬跋扈!”
难怪,难怪……林伊人豁然开朗,难怪当初申幽桐和林伊人、言绪、叶浮生在品轩楼一战时,一心只要叶浮生的命,却并没有全力抢夺辜墨玄铁。因为从始至终,申幽桐都知道,众人手中的辜墨玄铁是假的。
原来所谓辜墨玄铁流失牧塬王庭,根本就是夕泠宫精心布下的一个局,两套辜墨玄铁,真的被锁在九玄洞内,假的在朝堂江湖搅起滔天巨浪……兵戈扰攘,血雨腥风,正是夕泠宫搅乱谆国兴风作浪的好机会。
“本王有一事不解。”林伊人道,“时隔五年,皇爷爷竟派人找到龙五,命他以辜墨玄铁为钥督造九玄洞机括,此事未免巧得有些匪夷所思?”
“这有何难,”申允芃眸中似有深意,“一则龙五本就是首屈一指的名匠,二则只要有人举荐,用辜墨玄铁锁起九玄洞,对骨仙草而言本就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举荐?”林伊人眉尖一跳。
能够接近皇爷爷,并且按照夕泠宫的意图,把龙五举荐给皇爷爷,此人到底会是谁?
“还是找找真的辜墨玄铁吧,”申允芃环顾四周,显然不愿多谈,“否则大家伙儿就都别想出去了。”
“少宫主所言何意?”言绪道。
“龙五死前曾说,唯有用叔离所铸乞元令嵌入黄玉之后,方可打开另一条通道。”申允芃道。
“龙五死了?”林伊人虽然早想到会有这种可能,依旧感到有些震动。
“是,”申允芃轻描淡写扬了扬摄魄剑,“十三年前,一剑穿心,就死在这柄剑下。”
林伊人瞳孔骤缩,十三年前,申允芃应该只是个六七岁的孩童,夕泠宫阴狠歹毒果然令人发指。
“既然两套辜墨玄铁除了色泽之外并无差异,为何龙五会说,唯有用叔离所铸乞元令才能打开另一条通道?”言绪道。
“本少爷也是头一回进来,哪儿知道龙五是什么意思,”申允芃说着从怀中取出乞元令,“黄玉之后是哪儿,要么拿这个先试试看?”
“入口的石门上有一块黄玉。”林伊人道。
“但愿这枚令牌能够打开通道,山下的人估计也快要到了。”申允芃自语着朝岩穴入口处走去。
林伊人闻言,心头一紧。裘致身受重伤,还躺在深潭的槽穴中,一旦有人仔细搜查,他的气息绝瞒不过乔信宁等人。
言绪微微蹙眉,忽而翻掌带起一股劲气。
扑——桓帝衣袍随风扬起,又徐徐落下。只这须臾的工夫,林伊人已然看清,在皇爷爷左膝的袍角之下,赫然躺着五枚色泽乌黑的令牌。
辰延令、乌玠令、乞元令、抻冈令、苜尺令,这才是三百年前的辜墨玄铁,申允芃并未撒谎,原来它居然真的近在咫尺,唾手可得。
“少宫主,”言绪深深看了林伊人一眼,不动声色朝石门走去,“不知对夕泠宫而言,辜墨玄铁和骨仙草孰轻孰重?”
“这二者本少爷都势在必得。”申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