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绪大约前行了十余丈,在洞穴中心略偏北的方位停下了脚步。林伊人星眸扫视一圈,发现近前除了几块毫无规则的山岩,周围并没有任何东西。
“看上面。”言绪仿佛知道林伊人心中疑惑,又像是在对申允芃道。
一道流光再次划过黑黢黢的上空,犹如夜色中皎洁的月华……洞顶之上,十多根毫无规律可言的弧线极为醒目,在弧线之间和弧线的交叉处,有九处凸起的山岩,乍一看虽然并不特别,但在弧线的映衬下,倒像是有人刻意而为之举。
“这是……”林伊人忽觉一阵晕眩,洞顶的弧线竟在眨眼间的工夫骤然增加了十余根。
“后面看到的都是幻觉,只需记得第一眼看到的弧线和山岩即可。”言绪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林伊人立刻收回视线,暗暗讶异龙五布局之诡异。
“这阵法比起夕泠宫的垂星阵如何?”言绪此话显然是在问申允芃。
“看似与垂星阵是同一个路数,但也算不得空前绝后的阵法。”申允芃挥袖收回黑焰石,冷声道。
“这么说,只要以此为据,就可找到开启下一个机括的钥孔了?”林伊人道。
“是,”言绪颔首,“九块山岩寓意着九玄峰鬼斧神工的九处洞穴,而对应这个洞穴的山岩,便意味着新五行中的东部。”
“苜属木,青为木,木为东……”林伊人口中喃喃,回想起最初入洞时的情形,“金、木、水、火、土中若木行已定,则照此类推,可得金、水、火、土四行,居中的土行便应当是钥孔位置。”
“王爷一点就透,不习奇门遁甲之术当真可惜。”言绪说着朝右前方走了五步,“此处对应上方山岩,被龙五指为正东,西、南、北三处方位已然明确,眼下只需根据洞顶弧线,推算出四个方位之间的距离,在东西、南北两线交叉之处,想来便可找到嵌入乌玠令的钥孔了。”
“何必那么麻烦,”申允芃不耐烦道,“既然钥孔在这洞里,直接把这些碍眼的山岩都扫清就是。”说罢,就要挥掌而出。
“不可!”林伊人迅疾如风拦下申允芃,“机括可开,亦可锁死,龙五绝不会给入侵者可乘之机,万一回头找到钥孔,开启机括的中枢构件却被少宫主毁了,今日之行岂不是功亏一篑?”
“那你们找!”申允芃悻悻收手,走到一旁,翘着腿坐到了岩石上。
“垂星阵讲究于散乱中混淆视线,但并非毫无规律可循,王爷可能从那些弧线中发现什么端倪?”言绪道。
林伊人心头猛地掠过一丝疑惑……三人之中,唯独他不通阵法,时间如此紧迫,为何言绪既不自己迅速做出判断,也不问申允芃关于洞顶弧线与垂星阵的关系,而要让他来推测东西南北四个方位之间的距离?
虽是这般思忖,林伊人口中却不露声色道,“言公子头顶上的山岩距离正对面的弧线大约两丈。”
“那弧线自身有多少长短?”言绪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虚弱。
“三丈左右。”林伊人看了看言绪。
黑焰石清亮的光芒映照着言绪苍白的脸,那修如劲竹的身形此刻微微颤抖,仿佛在忍受着彻心彻骨的痛苦。
莫非在这样关键的时刻,言绪修习血影神功的反噬之力竟再次发作了?林伊人如同被一盆冰水浇了个通透,从内到外都透着冷。
申允芃明摆着冲骨仙草而来,若是三人回头开启了九玄洞,而林伊人和言绪却无法制住申允芃,骨仙草最终会落在谁的手中,那当真是说不准了。
林伊人扫了一眼申允芃……眼下唯一的法子,只能不让申允芃对言绪的异常有所察觉,只要申允芃对林伊人和言绪联手心存顾忌,势必不会做的太绝,这样三人才有机会和平离开九玄洞,另觅时间地点商议骨仙草之事。
“两丈、三丈……那就是一丈。”言绪额间不断渗出细汗,却依旧努力控制着随时可能不支倒地的身形。
小扇,那远远朝他奔来的小丫头,竟然欢笑着与他擦肩而过,投入了身后黑色的漩涡之中……他绝不能让骨仙草落入申允芃手中,那是让他的小扇活下去的唯一希望了。
衣袍一角在巨大的痛苦中化为齑粉,每一条经脉都在疯狂跳跃,即将搅碎他仅剩的清明和理智。
一丈?林伊人思忖一瞬,不明所以。
“言公子这是在有意考验本王?”林伊人不疾不徐走至言绪身边,侧身挡住申允芃视线,看似无意地将手掌轻轻拍向言绪后心。
后心乃是命脉所在,如今只要林伊人真气震出,言绪定会毙命当场。或许若非林伊人,言绪绝不会让旁人有机会靠近,又或许言绪此刻再无其他选择,因为除了林伊人,没有人能如他一般,不惜一切要得到骨仙草,只为了全心全意去救谷小扇。
林伊人和言绪亦敌亦友的微妙关系,在林伊人掌中真气顺利进入言绪经脉时,化为了一种难以言喻的默契,这是因谷小扇而建立起来的信任,无影无形,却比冠冕堂皇的盟誓要牢靠得多。
温和精纯的真气冲淡了体内灼热炙烤的痛苦,言绪心口顿觉一松,原本已经模糊的视线也渐渐变得清晰起来。
“王爷可将那弧线视为弯曲的弓臂,言某所立便是开弓之地,二者之间两丈的距离,则可视为无形的箭矢……”
林伊人不由再次抬头看向洞顶。这一眼更令人心惊,那洞顶的弧线在极为幽暗的光芒下,竟犹如密密麻麻纵横交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