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祁境受过小扇的恩,绝不会对小扇见死不救,而你……”林伊人看向江诺,“裘总管真要有什么动作,一定不放心把差事交办|”
“哎,王爷,您这偏袒的也太过了,怎么祁境和辛州都跟个宝似的,只有我每回都像是个补漏的物件。”江诺急道。
“王爷说你猪脑子你还要恼,”祁境笑道,“这次我和辛州都顶不住,不就是你大显身手的时候了?”
“你们都顶不住,我不是更顶不住了……”江诺嘟囔。
“你们只管照我说的,把话传给裘总管和萱娘就行,我离开的这两日,你二人务必日夜守护,寸步不离岫沇阁,若是小扇有分毫差池,我定不轻饶。”林伊人的语气中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仪。
“是。”祁境、江诺神色一正,双双抱拳,“王爷一路小心。”
林伊人微微颔首,撩袍而出。这世间,无论善恶,每个人都有在意的人,萱娘绝不忍心让祁境、江诺做替死鬼,裘致也放不下翯王府里的一切。
林伊人知道,自己仓促之下所做的安排并非毫无漏洞,但前往九玄峰已迫在眉睫,他只能赌,赌裘致和萱娘不会忤逆自己的意思,赌裘致和萱娘会选择站在自己身边。
琅风阁的大门缓缓打开,林伊人眸光微动,脚步骤然一滞……裘致静静伫立在半尺厚的雪地里,手中握着一柄寒光四射的雁翎刀。这把刀只存在于林伊人多年前的记忆中,自从父亲林以然亡故后,林伊人便再未见裘致用过它。
“请王爷让属下一同前往九玄峰。”裘致握刀抱拳,单膝跪地。
“裘总管快快请起,”林伊人上前两步,欲扶起裘致,“枭鹰队已前往九玄峰,裘总管不必如此担心。”
“王爷若不答应,裘致便长跪不起。”裘致沉声道,“王爷为了避嫌,此行并未带武功高强的侍卫,枭鹰队在暗,只能帮王爷分散进入九玄洞的视线,却无法助王爷避开突如其来的杀机。裘致即便不能为王爷赴汤蹈火,出生入死,也恳求王爷让属下能够追随左右,图个心安。”
林伊人微微叹了口气,“九玄峰之行必有动荡,翯王府不乱,根基便在,裘总管坐镇翯王府,乃是重中之重的大事,你又何必妄自菲薄,一定要与我前往那是非之地。”
“王爷也说那是非之地,”裘致坚持道,“这两日的凶险犹在此前十余年之上,属下无法阻止王爷以身犯险,只能随侍左右,见机行事,还请王爷恩准。”
他赌赢了……林伊人静静看着眼前鬓角已有华发的中年男子,他与晔帝年岁相仿,可相较神明爽俊、fēng_liú倜傥的林岂檀,却竟已显得如此沧桑。
“起来吧。”林伊人淡淡走向院外,“你不常随我出去,若是有人问起,便说怀念先帝,硬要跟了来。”
“是。”裘致看着林伊人的背影,缓缓起身。
他要跟着他去,不仅是要替他挡下一切冰刀霜剑,还要让他在外安心……他留在翯王府中,他就会时刻担心谷小扇的安危,无法心无旁骛盗取骨仙草,而他与他同行,对于祁境和江诺来说,便再无可以掣肘的心腹之患。
“江诺,”裘致冷冷扫视琅风阁中探头探脑之人,“王爷离开后,谷姑娘若有任何差池,我就拿兰息园里那小姑娘开刀。”
“裘……裘总管,你这说得什么话,”江诺急忙跳出来,“我家仙仙啥时候惹到你头上了,你不盯着祁境,又扯我做什么!”
“噢哟,仙仙又是哪个,”祁境斜睨江诺,“江诺屋里头有人了?”
“赵仙草,就是兰息园里继金儿之后的那个婢女,看似二人好事将近了。”裘致说罢,拂袖而去。
“裘总管请放心,”祁境高声道,“谷姑娘若是少了一根头发,我就把江诺的仙草姑娘押解到您跟前,为谷姑娘抵命。”
“你个死祁境!”江诺攥了一把雪砸向祁境。
“哎呦,哎呦,江诺,你乘虚而入,你以下犯上,你竟然敢打我,看我回头不找辛州收拾你……哎呦……哎呦……”
残雪飞扬,一阵打斗之声自身后传来,裘致眸底浮起一丝暖意。多年来,他一直认为翯王府是他的寄居之地,可不知从何时起,这儿仿佛有了家的温度。
离开翯王府时,林伊人并没有向谷小扇告别,清晨那突如其来的吻,让林伊人欣喜又错愕,但显而易见,谷小扇只把它当做好心情的体现。
谷小扇不愿记起言绪,不代表她心中所爱便换了人,谷小扇对林伊人并无任何男女之情,她对他的依赖和依恋,只是一种求生的本能,就如同襁褓中的婴儿在饿极了时,会不分米糊、羊乳或菜粥,都一股脑儿往下吞。
或许,这样也好,这份情原本就是他一个人的事,即便天下人都知道,她是他的掌中之宝,他于她而言,也不过是个流年中匆匆的过客。
过客……这样的念头,让林伊人情绪低落,怅然若失。
今后,谷小扇还会记得他吗?
巳时,车马麟麟,烟尘四起,雍容尊贵的龙辇,珠帘低垂的凤辇,五千披坚执锐的羽林军,以及载着太子林涧之、三皇子林承晗、四皇子林安禹、五皇子林子衍、二公主林玥湄、黎妃纪婉瑶、兰妃刘榆歆、怡妃夏浣栖等皇子和嫔妃的宝马雕车,沿着宽阔平坦的大道,浩浩荡荡驶向九玄峰。
顾流萤并未出现在嫔妃之中,林伊人的马车也与喆王、林音音一同行进在略微靠后的队伍中。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