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下了品轩楼,众官兵的眼神立刻有些异样。
只见当先一人披头散发、模样古怪,背负着一个已经晕厥的中年白衣男子,看似轻而易举,宛若无物。在他身后,跟着两个刚及弱冠的青年男子,一人温润清逸,雍容尊贵,一人孤寒冷峭,凌霜傲世,皆是美如冠玉、风神轩举的绝世公子。走在二人身侧的女孩儿灵气逼人,翩跹出尘,仿佛山涧溪流畔的野花,无拘无束,逍遥自在,独有一番清新烂漫的气息,看上去极为讨人喜欢。
“你们是什么人,竟胆敢破坏皇家百菊宴比武大会的擂台!”不知是谁在人群中吆喝了一声。
锵!锵!锵!一众官兵当即拔出了兵刃。
那当先之人虎目圆睁,张口便大吼起来,“辛州,赶紧把车赶过来!这帮狗崽子,居然把你家王爷当成了朝廷钦犯!”
一众官兵顿时目瞪口呆,纷纷看向宫木端。
宫木端赶紧上前两步,对林伊人施礼,“属下等人有眼无珠,冒犯王爷天威,请王爷责罚。”
“不知者不罪。”林伊人淡淡道,“告诉冯谨台,这楼内有人谋刺本王,已被本王暗卫所杀,今年皇家百菊宴不太平,让他好生看管着些,省得回头丢了乌纱,连性命也保不住。”
“是。”宫木端躬身道。
“王爷,车来了。”江诺赶着马车行至众人面前。
“辛州这死小子呢!”萧凌天吼道,“他把我带过来,自己却跑没了影,就是你们这帮人整日混吃混喝,你家王爷才会遇险!”
“萧大侠说的是,”江诺嬉皮笑脸道,“辛州去给枭鹰队找个落脚的地方,等他回来后,您尽管使劲骂他,我在一旁给您端茶倒水润嗓子。”
“只会耍嘴皮子的家伙!”萧凌天闷哼一声,把叶浮生甩到马车里,自顾自跳了上去。
“我们自己回去。”言绪看了看叶浮生,拉起谷小扇走出人群。
林伊人暗暗叹了口气……言绪与叶浮生的仇,林伊人解不开,这二人为了救治谷小扇,能够在最近一段时间内达成妥协,已是最好的局面。
“嘿——”萧凌天啧啧两声,“这脾气……真是比我还不懂礼数!”
林伊人沉吟片刻,撩袍登上马车,心情有些沉重。
今日,醉亘门和品轩楼的混乱与林伊人脱不了干系,太子知道后,免不了要将翯王府和喆王府扯到一起,借题发挥,大做文章。林岂檀本就对王叔林居曜心存猜忌,而今皇家百菊宴再添事端,朝堂必然节外生枝。原本为乞元令、抻冈令、苜尺令而来的林伊人,怎么都未料到,自己居然阴差阳错,推波助澜了言绪对付喆王府的计划。
马蹄踏踏,一路缓缓而行,江诺驾着车道,“公子,东篱草堂已人满为患,只有我和辛州那间屋子方便腾挪,可我二人绝不能搬出去,您说,这萧大侠和叶大侠该住哪儿呢?”
“死小子,还没进院呢,就开始赶人了!”萧凌天顺手抄起马车内的卷帘杆,就朝江诺打去。
“哎哟,”江诺一边闪躲一边道,“萧大侠,我这可不是戏言,东篱草堂现如今真没一个省油的灯,您进去瞧瞧就知道了。”
“那我萧凌天倒是省油的灯了?”萧凌天不由分说又朝江诺打去。
二人吵吵闹腾间,林伊人也备感头痛。东篱草堂内已住着林伊人、言绪和申允芃,仅谆国、偃月国和瑄国三者之间的恩怨纠葛,便已罄竹难书,令林伊人内外交困。如今,又要入住一个与偃月国、夕泠宫有着血海深仇的叶浮生,即便林伊人如何运筹帷幄,也实难避免那一触即发的冲突。
“师兄与叶大侠住一间屋子。”林伊人道。
“我干嘛要与这大男人住在一起!”萧凌天不满道。
“你萧凌天要治的人,旁人就杀不得,这是扶游宫的规矩,可不是言公子的规矩。”林伊人道。
“也是……”萧凌天思忖一瞬,收起卷帘杆,“那小子仗着模样生得好,就敢把师姐送我的定情物毁了,我再不能让他钻了空子,把我萧凌天要治的人给杀了,否则师姐知道,还不得笑话死我!”
“萧大侠,”江诺忍住笑道,“人家毁了你的物件,与模样好不好可没什么关系。”
“死小子!”萧凌天又要打江诺,却被林伊人拦住。
“江诺,你与辛州搬出去。”林伊人道。
“公子,那怎么行!”江诺大急。
“传令枭鹰队,品轩楼是夕泠宫的据点,夕泠宫与瑄国余孽有关,我要知道瑄国余孽部署在宜樊的所有力量。”林伊人带着毋庸置疑的口吻。
马车外沉默片刻,“是。”
品轩楼大乱,夕泠宫必然有所动作,此时正是探查瑄国余孽底细的最佳时机。无论林伊人与林涧之如何暗斗,面对企图危害谆国根本的势力,他们依旧在同一阵营,正如同即便林伊人与言绪结盟,也绝不会以牺牲王叔林居曜为代价,换得偃月国的支持。
午后,江诺与辛州便搬了出去,只是二人就近找了一处民宅,距离东篱草堂不过百余米的距离,且好说歹说一定要轮流在林伊人屋外值夜,林伊人想到祁境的情形可能会有所反复,届时身边多个自己人终究方便些,便应允了二人之请。于是,萧凌天和叶浮生便住进了祁境隔壁的屋子里。
叶浮生一直昏迷不醒,中毒的情形并未好转,却也没有什么恶化。萧凌天对叶浮生的死活毫不在意,却对夕泠宫的用毒手法啧啧称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