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头之约?红叶之盟?言绪蹙眉瞪着林伊人,心中有些啼笑皆非的无奈。林伊人平日言行一向遵规守礼,毫不逾矩,未料今日说起谎来居然如此坦然自若,倒仿佛真与谷小扇有些什么情愫似的。
“混账!”叶浮生怒喝。
此言一出,不仅林伊人愣怔,便是神色明灭不定的言绪也极为诧异。
“我若想杀言止阳的孽种,七年前他早已死在灵观镇,至于那丫头,你趁早断了与她白头之约的心思!”叶浮生厉声道。
叶浮生是在责令自己远离谷小扇?林伊人脑海中倏忽闪过一丝异样之感,凝眸看向叶浮生,“叶大侠以什么身份让在下断了对小扇的心思?”
叶浮生冷哼一声,提起蚩息剑,“辜墨玄铁五枚令牌我势在必得,至于是不是救那丫头,要看叶某的心情了!”
说罢,身形微动,如飞鸟凌波,笔直掠向湖面。湖水微澜,漾出浅浅涟漪,叶浮生白衣翩然,如云飘逸,转眼消失在苍茫夜色中。
林伊人望着湖面,啧啧轻叹,“中了舌熏芷还如此厉害,叶浮生果然深不可测。”
言绪冷然甩开林伊人,掸了掸衣袖,“要不是你一味拦着,那针上便是让他一命呜呼的剧毒榧禅籽。”
林伊人坦然道,“叶浮生知道五大山庄在四处找他,绝不会把三枚令牌随随便便放在身上,他若死了,你上哪儿去找乞元令、抻冈令、苜尺令?”
言绪轻嗤,“叶浮生倒是没死,可他既说对五枚令牌势在必得,辰延令、乌玠令又怎能保得住?”
林伊人从容走向醉然亭,“眼下两枚令牌都在你手中,此事便轮不到我操心了。”
言绪顿时为之气结,“你千辛万苦上演了一出与小扇琴瑟和鸣的戏码,总不会就这样半途而废了吧!”
林伊人站在亭中,唇角微勾,“言公子上来看看,此处风景的确令人心旷神怡,无怪乎有情人都喜欢来醉然亭互诉衷肠了。”
“有情人?”言绪瞥了林伊人一眼,不冷不热道,“我可没兴趣与你一起花前月下,海誓山盟。”
林伊人仰首看向亭上斜梁,对言绪的奚落毫不在意,“叶浮生此次来到宜樊,指不定就是碰运气来找小扇的。”
言绪微微扬眉,“照你所说,今夜实在不必如此大费周章,只需要告诉叶浮生,小扇非得骨仙草救命,他便会双手奉上三枚令牌,任你我前往九玄洞盗取骨仙草了?”
“那倒也不是……”林伊人仿佛突然发现了什么,指着一角斜梁欣喜道,“找着了!”
言绪不明所以,“找着什么了?”
“我朝开国大将殷墨渊和瑄国末世公主秦星儿喜结连理的见证。”林伊人道。
言绪眸光微闪,掠入醉然亭。林伊人所指之处,隐隐刻着一个图案,一艘渔船,载着一颗星星,在水中漂游。
“这算什么见证?不过比普通孩童刻得位置高些。”
“这图案我在扶游宫的册子里见过。”林伊人唇角微微弯出一抹笑意,“殷墨渊与秦星儿初见之时化名殷舟,故而秦星儿一直以舟字称呼殷墨渊。谆国万昊一年,他二人来到宜樊,花为聘,月为媒,叩拜天地,结为夫妻,并在醉然亭西角斜梁上留下此印,誓言携手一生,永不相弃。三百年过去,斯人云鹤飘渺,仙踪难觅,那鸾凤和鸣的见证居然还在醉然亭中,怎能不让人心生感慨。”
“以舟载星,漂游四海……”言绪沉吟片刻,“这么说,殷墨渊与秦星儿当年隐姓埋名,浪迹天涯,而令师殷莳廷的确是瑄国皇家后人?”
“是与不是皆为往事。”林伊人叹道,“瑄国孛帝秦置罔顾民间疾苦,花天酒地,醉生梦死,残害忠良,祸国殃民,被赶下皇位乃是罪有应得、大快人心之事;先祖屹帝摒弃富贵荣华,不畏灭族之危、逆臣之名,大智大勇,救百姓于水火,乃是高山景行、功德无量之举;殷墨渊宁愿携秦星儿隐逸四海,也绝不愿令结义兄长进退失据,左右为难,乃是怀瑾握瑜、义薄云天之人;遥想当年先祖与殷墨渊、简钦炎一个个顶天立地,气冲霄汉,怎能不让林某顾影惭形,无地自容。”
言绪目光烁烁,颇有深意道,“王爷多年绸缪,未必便输于先祖之下。”
林伊人身形微微一滞,“言公子说笑了。”
言绪了然一笑,“王爷运筹帷幄,常有惊人之举,今夜你我虽未从叶浮生手中得到令牌,但已确定叶浮生对小扇并非毫不在意,想必待他思量之后,便会前往东篱草堂一探究竟,届时聚齐五枚令牌,倒也未必难如登天。只是言某怎么都想不明白,为何叶浮生听闻小扇与王爷关系密切,会如此大动肝火,拒人千里,莫非他与王爷双亲也有过什么恩怨?”
林伊人眉尖一跳。言绪果然老辣,将他最不愿提及之事公然摆到了台面上。
叶浮生显然知道皇爷爷与偃月国筠皇姬延泊、姨母顾芍筠之间的往事,他不仅曾去过蝴蝶谷,而且还与母亲顾流萤是旧识。
按说安彩衣死于姬兰仙之手,叶浮生与偃月国有血海深仇,谆国与偃月国一向不睦,叶浮生绝不该对林伊人充满敌意,可为何当他听到自己与谷小扇有儿女私情时,反应会如此激烈呢?
林伊人百思不解,索性反呛言绪,“言公子莫非以为,叶浮生得知你与小扇心心相印,就不会大动肝火,拒人千里?”
“此事还轮不到叶浮生说话,”言绪冷哼一声,“待小扇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