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盖喆王|林居曜印章的空白函件?宜樊,林居曜的封地,偃月国……一连串碎片出现在林伊人脑海中,渐渐连成了线。
言绪要从喆王|林居曜身上下手?宜樊之行,喆王府必生事端!
林伊人微微蹙眉,“请世子先救祁境。”
言绪沉吟片刻,“眼下太子身边有几个暗卫?”
“无相、乌遂、史荆、柏俞四人,都是绝顶高手。”林伊人道,“船上大约还有三四十个太子的侍卫。”
言绪道,“莫非原本跟随翯王出行的侍卫都被斩杀殆尽了?”
“应该不会,”林伊人道,“皇家侍卫见了太子,唯有低头的份,太子没必要杀了他们。”
言绪疑惑,“为何那些侍卫踪影全无,皆不在楼船之上?”
林伊人道,“太子此行并未惊动窦乌官邸,多半自水路而来,他们很可能被遣到太子的船上去了。”
“这么说……”言绪沉吟不语。
“不可用,也不能用,”林伊人道,“每个人都有一家老小,与太子作对,我保得了他们一时,保不了他们一世。”
言绪淡淡瞥了林伊人一眼,“有个心慈手软的盟友,对偃月国来说绝非好事。”
林伊人淡淡道,“皇家内斗,由暗转明,亦非上上之策。”
流云奔涌,风急浪高,二人唇枪舌剑,针锋相对,各有运筹,寸步不让。
半晌,言绪笃定一笑,“翯王如今还余几成功力?”
林伊人抿了抿唇,“两成。”
言绪不疾不徐道,“暮宁宗之毒痛不可当,能捱过七日的人并不多。”
林伊人身形微微一滞,“孔雀雪与此毒功效类同,世子当日在秋逸山庄可解秋闪闪所中之毒,想来今日亦有回天之力。”
“失之毫厘,谬以千里,”言绪道,“满船侍卫俯首帖耳,唯独祁境与太子对抗,太子怎会不对他动用大刑?重伤难愈,剧毒攻心,又怎是一剂解药便可起死回生的。”
林伊人缓缓阖起双眸,默然片刻,薄唇微启,轻轻吐出两个字,“成交。”
成交,以祁境未卜生死之躯,换盖有喆王|林居曜印章的空白函件……多番博弈,言绪要的不过是这两个字。
“七日,”言绪唇角微勾,返身朝船舱走去,“未必救得回来。”
林伊人睁开双眼,眸底掠过一道华彩……未必救得回来,那便是说,有可能救得回来。喆王府虽将陷入危境,好在尚有时日可以挽回,不到最后,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言绪走入船舱之际,谷小扇正在谄媚地给林涧之斟茶。
“太子,您看这茶水,色泽澄净,清冽芬芳,丝丝幽香,沁人心脾,您好歹品上一口,也不枉民女一番心意。”
林涧之推开茶盏,斜睨谷小扇,“这茶叶是你种的呢,还是茶水是你沏的?你不过给本太子斟杯茶,就叨叨这许多废话,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你当真做了多少了不得的差事!”
“太子教训的是。”谷小扇舔了舔嘴唇,面露难色,“可民女一大早赶着上船,连口水都未曾喝,眼下实在干渴难耐,太子不饮茶,民女又怎敢饮茶?”
“弄了半天是自己要喝茶!”林涧之怒气顿生,烦躁地挥了挥衣袖,“都下去,滚到后面喝去!”
“多谢太子!”谷小扇大喜,拽着洛小北就往外跑。
南宫冀见状自是满心不悦,便跟着二人朝后舱走去,秋彦启、秋闪闪本就对太子有些畏惧,立刻也躬身告退而出。
言绪见谷小扇与众人离开太子视线,微微松了口气。舱内软榻上,祁境依旧如同死人一般,无声无息。
“太子,”言绪对林涧之抱拳道,“沈堂主想让在下瞧一瞧这榻上之人,不知太子是否应允?”
林涧之端起茶盏,浅浅抿了一口,冷道,“此人的生死我说了算。”
言绪唇角微勾,“自然是由太子说了算。”
林伊人撩袍迈入船舱,“不知太子怎样才能让在下救治祁境?”
“解药可以给你,但是只有一粒……”林涧之冷冷扫过林伊人有些苍白的双唇,转首对乌遂道,“去把栗子糕端出来。”
栗子糕?林伊人眸底闪过一丝寒芒。
宫内皆知他自幼喜食栗子糕,这早已备下的点心中,又会放入什么不为人知的东西?
林涧之猜到林伊人所想,漫不经心道,“不过放了祁境七日前所服之毒而已,以命换命,这很公平。”
借刀杀人,兵不血刃,言绪眸光微动,看向林伊人……林涧之所言极为坦白,解药只有一粒,中毒之人须为两人,祁境可能还活着,也可能已经死去,林伊人需要在自己和祁境之间做出取舍。
不一会儿,一碟栗子糕就静静摆在了林伊人案前,色泽金黄,光滑细腻,散发着淡淡的清甜气息。
“太子用心良苦,在下自当从命,”林伊人淡淡一笑,“可否烦请太子先将解药交给言公子,让他勘验试用于祁境之后,在下再吃这栗子糕如何?”
林涧之冷道,“既然这两日沈堂主都在船上,又能躲到几时?”
林伊人道,“既然太子已稳操胜券,又何须急于一时?”
林涧之阴鸷一笑,信手拨弄着茶盖,“沈堂主不急,本太子自然也不急。”
林伊人踌躇片刻,拈起一块栗子糕,放入口中……祁境在手,太子占尽先机,由不得他半点行差踏错。
“乌遂,”林涧之朱唇轻扬,面露得意之色,“把解药交给沈堂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