迈入倾云阁,阵阵莺声软语便传入林伊人耳中。
“销魂,当此际,香囊暗解,罗带轻分……”二楼回廊靠左边的屋子里,一个年轻男子嬉笑着,将手探入身旁女子翠衣薄衫之中,不紧不慢揉搓着,引来怀中之人嘤嘤娇啼之声。
“公子……可还受得住……”三楼窗棂半开,罗绡珠帘后,娇嗔女子轻舔恩客耳垂,云鬓散乱,媚眼如丝,将搂抱着她的男子撩拨得神魂颠倒,血脉偾张。
林伊人身形微滞,蹙了蹙眉,对身后道,“在外面候着。”
“是。”武士转身而出,立于倾云阁楼檐阴影之下。
“公子,”一个大约二十五六岁的美艳女子快步迎了上来,对林伊人道,“请随我来。”
林伊人轻嗯一声,跟着来人沿阶而上,穿过精巧旖旎的长廊,兜兜转转,走入了一间清幽雅致的屋子里。
“宗主,”进屋后,女子容色一正,低身叩拜,眸中满是忧虑之色,“您身上的伤势可好些了?”
“起来说话。”林伊人撩袍而坐。
“谢宗主。”女子起身,麻利地给林伊人倒了一盏茶,“前些日子听夏舵主说您要过来,属下心里实在高兴,不料没隔两日,便得知了您重伤昏迷的消息。再后来,太子上了楼船,属下与夏舵主商量后,觉得不可轻举妄动,便想尽快到焦堡岛向您禀报,但海无逍生怕您情急之下伤势恶化,说什么都不让夏舵主上岛。眼下祁境生死未卜,属下却只能在这儿干等着,每日真是心急如焚,如坐针毡。”
“柳羡,”林伊人道,“明日。我要带洛小北前往宜樊,辰时你将他送到水漓湾,与我一同上船。”
“宗主!”柳羡神色大变,“那楼船上指不定设了什么埋伏,您怎可轻易以身犯险?”
林伊人端起茶盏,浅浅抿了一口,“你在窦乌时间最久,对此前分舵遇袭之事怎么看?”
柳羡见林伊人不愿再谈明日之事,叹了口气道,“依据撤离窦乌之人所言,上门挑衅的蒙面人很可能与军中之人有关,那窦乌都统靳柏恐怕脱不了干系。”
“靳柏……”林伊人放下茶盏,沉吟片刻,“你上回信报中曾提及,他与副都统肖世安关系不睦。”
“此事在窦乌官员中倒也算不得秘密。”柳羡道,“肖世安曾是护国大将军白显的副将,靳柏彼时不过是白显麾下的一个参将,白显惨败身死后,二人皆被调离崮阆。后来,靳柏不知怎么攀上了元颉恩,顺风顺水爬到了都统的位置,而肖世安反倒成为靳柏的属下,自然很是不服。”
“白显……”林伊人突然想起自己与白羽阑之事,不由感到有些郁郁,起身走到窗前,缓缓推开了窗。
热热闹闹的街市上,谷小扇正站在一个烧饼摊前,兴致勃勃地说着什么,楚腰纤细,悠逸俏皮,带着一种出尘脱俗的飞扬灵动,在人群中极为惹眼。可那身恰好勾勒出少女曲线的浅粉色长裙,却让林伊人隐隐有些不悦。
谷小扇被掳至焦堡岛时,只有一身衣裙,被海蛇咬伤后,韩岱、韩烁兄弟为了给她包扎伤口,将那衣裙撕坏了。之后,林伊人负伤昏迷,南宫冀便派人给谷小扇买了两身衣裙,林伊人对此原不在意,但自从得知南宫冀对谷小扇存了些念想,这衣裙似乎就变得有些刺眼了。
“柳羡,”林伊人道,“依照那烧饼摊前女子的身形,去买几身衣裙。”
柳羡微微一愣,朝楼阁下张望片刻,“宗主可是看上那姑娘了?”
林伊人道,“是倚岚门的弟子,明日要借助她师兄之力与太子抗衡。”
柳羡得知林伊人已有筹谋,心中略定,立刻转身出门,让得空的姑娘去成衣铺里给谷小扇买衣裙。
林伊人犹豫一瞬,抿了抿唇,“要紫色的。”
柳羡闻声,眼眸轻转,附耳对门外姑娘叮嘱一番,笑意盈盈回到屋里,“宗主放心,那姑娘里里外外的衣衫,一会儿就全都送来。”
里里外外的衣衫?林伊人面上微微一红。
柳羡日日在青lou里,见惯了肆意狎亵女子的恩客,自然口无遮拦,眼下见林伊人有些不自在,便笑道,“属下粗鄙,还请宗主见谅。”
林伊人轻咳一声,转身道,“副都统与都统不睦,赵阕这个郡守大概日子也不太好过。”
“这是自然,”柳羡道,“靳柏仗着元颉恩撑腰,哪儿把赵阕放在眼中,不过赵阕也是个窝囊的,整日见着靳柏就躲,生怕招惹到他,丢了乌纱。”
“既然如此,肖世安怎能斗得过靳柏?”林伊人道。
“宗主有所不知,”柳羡道,“白显虽已身故四年,但在军中依然威望极高,听闻肖世安路经军驿皆酒肉夹道,而靳柏前往之时却逢迎者寥寥。所谓公道自在人心,想必靳柏心中有所顾忌,故而不敢太过肆意妄为。”
林伊人微微颔首,“白显战败身亡,与元颉恩拒发援兵有关,当年朝堂亦接到诸多奏折弹劾此事,却被元穆怀硬生生给压了下去,想来元穆怀也会叮嘱元颉恩必须有所收敛,否则以窦乌的情形,肖世安恐怕早已大祸临头了。”
“宗主,”柳羡道,“恕属下斗胆一问,听闻翯王府会与白府联姻,不知可有此事?”
“有又怎样,没有又怎样?”林伊人淡淡道。
柳羡道,“四年前,朝堂纵曲枉直,执意不肯彻查白显战败一役,已经在军中播下不公不法的星火。如今,逢迎元穆怀之流扒高踩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