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这时,小沙弥过来传话说正惠住持有请内大臣商议事情。藤原纪平应了,对四人道:“此地总觉阴森难测,四位还是及早离开为妙。”这才离开。
眼见此处空空如也,再留无益,四人也要离开,李岩忽然停了下来,让小沙弥取了些墨汁来,涂在那首和歌四周的地面上,又问楼明月要了一方布帕,覆在地上将和歌拓印了下来,又亲自用清水将地面擦拭干净,这才与楼明月离开。
一路上大伙儿都不说话,直到回到室内,看着四周无人,楼明月才问李岩:“怎么,你发现什么了么?”李岩说道:“姑姑可还记得咱们参观刻辞赋的照壁时,本多法师说的话么?”楼明月一听,立刻想起,赶忙打开布帕观看。他们虽不认识倭国文字,但也看得出来,帕上明显有一个“春”字,下面的“日”还被写成了“月”。
两人互相对视,都从对方眼中看出惊怒之色:地上的字恐怕不是本多法师写的,而凶手为了让人以为是本多法师写的,还故意将那个错误的“春”字写了上去。
“凶手想要掩盖什么”、“为什么要掩盖”,这些都成了当前要考虑的问题。
一时间屋子静得可怕,九娘与杨霞大气也不敢出,怕打搅到正在思考的二人思路。过了好一会儿,李岩说道:“我试着说一下,姑姑你看对不对。凶手若是弓削妙,根本就不必装神弄鬼,她若没死,沉寂了二十年,即便为了复仇,也不会做这么等于公然宣布身份的举动;或者就按藤原公子说的,是她的鬼魂在闹事,即便是为了威吓,她也不用这么麻烦,也更不会弄错。因此我大胆想,此事根本就与弓削妙无关,她已经死去二十余年,只是有人借了她的名头杀害了本多法师。凶手在‘疗病院’写下那些字,只是为了让所有人以为本多法师是死在那里。实际上定是凶手在别处杀了本多法师,移尸该处,一切都是为了让大家以为是弓削妙鬼魂作祟,从而不了了之,借以掩饰自己。”
他说的有些乱,但是楼明月已明白了他的想法。
他们本就要事在身,却又不忍见到如同朋友一般的本多法师枉死,正要思考下一步该如何办,又是一阵清歌响起:“难波里,羞赧雪中梅,冬处淡香云水静,昨今春满渡津围,簇簇此花声来源,乍然色变,吩咐几名从人护好楼明月三人,自己飞身而起,直奔歌声起处,即藤原纪平居住的南院。
大老远就听到藤原纪平院中传来“叮叮当当”的声音,如同打铁一般密集。李岩不走正门,直接跃上墙头,看到藤原纪平倒在门口,身下一滩血迹,生死不知。僧闻双手掐着法决,院中两名八尺多高的铠甲武士在互相搏击,手中武器寒光闪闪,不停交击。李岩见状赶忙前去救护,忽然眼前一黑,又是昨日遇到的情景,整个院中所有物事都变成了黑白二色。武士仍在交战,藤原纪平仍在门口躺着,僧闻仍在掐着法决,只是任他如何施展轻功,也无法拉近任意距离。
李岩已经历过一次这样的场景,此时不再慌张,静心闭眼,断绝五感,刺客极力隐蔽,藤原二人却不会,他以真气去捕捉搜寻藤原二人的气息,自然要容易的得多。外放的真气却不会骗人,探索到的一切为李岩所感知,不多时,整个院中真实的布局已现于脑海之中,轻轻两步,一来到藤原纪平身边,睁开眼来,已见此处景物正常,赶忙扶起藤原纪平,却见他看着血淋淋的,实际只是肩上中了一刀,然后被击晕而已。
旁边的僧闻脸色一白,似是被一股看不见的大力摔出,重重撞在墙上。一名武士身形一滞,另一名武士一刀将他拦腰斩为两段,却没有任何血迹溅出,接着哗啦一声,两名武士都倒在地上,却是两只纸人,其中一只断成两截,应是僧闻操控的式神。式神受损,立刻伤及本体,僧闻吐了一口血,晕了过去。
这次李岩始终没有探测到敌人的信息,隐于暗处的敌人应是知道此时行刺不成,好久没有动静,大概远遁了。李岩只顾救治二人,也不理刺客。待收拾妥当,再到院中时,所有景物已恢复正常,看来敌人早就走了。李岩知道那人应是极擅隐匿行踪,不敢大意,待二人都好转了些,藤原纪平的护卫也都赶来,这才离开。
这座正大光明的寺庙,此时却充满了各种诡异的气氛,似是任何一个阴暗角落都会跳出来一个刺客一般,李岩也不敢离开楼明月太久。原本觉得只是前来寻人而已,顶多麻烦些,谁知不由自主地牵连进了不知算不算得谋杀的迷局之中,对手若是将目标放在楼明月身上,故意声东击西,他可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回到自己院中,护卫向他点点头,示意无恙,李岩这才松口气,进了室内,将事情经过对楼明月说了一遍。最后道:“姑姑,你此行打通倭国商贸的目的已达成,待得黄金一到,你便与九娘他们一起返回流光,留下我一人寻找卓先生即可。我总觉着这小小的岛国处处透着诡异,久待之下只怕无益。”楼明月摇了摇头,说道若是没有找到卓先生,自己也无颜回去。李岩无奈,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此后要督促杨霞练功,加强对护卫的训练。
刺客敢刺杀本多法师也就算了,藤原纪平乃是国之重臣,对方也敢动手,只怕来头绝对不小。想想也是,真如所言,与二十多年前是同一人所为,那时的法皇、摄政大臣、太子、皇帝一一离奇身死,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