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言是一种神奇的力量!
同样的一句言词,由不同的人口中说出来,配以不同的语调,再配上不同的神情,产生的效果也有所差别。
差之毫厘失之千里,用在此处也丝毫不为过。
“幽昙灵酒!”
包文正落寞而凄凉的笑着说道:“自你离开短松冈书斋的那一夜,我便误饮那毒酒!”
“这就是我,为何要拔剑相助春三十娘的根本原因……”
“春三十娘若是死了,你以为我还活的成吗?”
过犹不及,包文正与此刻还有两句话未曾说出来,一句则是将话题引到死后,与杨家坳的双亲无人赡养,白发人送黑发人是何等的凄凉;另一句则是和梅绛雪至此阴阳两隔,至此独自徘徊,黯然神伤。
只是女子皆善妒,只愿彼此才是唯一,故而将言词说到此处,才是恰好!
再者,便是祸水他引,春三十娘本就是百莽山的妖王之尊,便是梅绛雪也是招惹不起,并且与兰若寺曾打伤梅绛雪,这几句话说出来,也好勾起梅绛雪心中的记恨,升起同仇敌忾,且同病相怜之心。
包文正转身迎着梅绛雪强挤出一丝笑容,将自家的无奈和苦涩尽数显露,而后再次沉默的与篝火面前蹲坐,仿若依旧陷在往昔的生死抉择之中,那清冷的月光下,微风抚动起鬓角的发丝,那俊俏脸庞亦是被落寞所沾染。
梅绛雪与篝火前蹲坐,一双美目之中的恨意也消散了几分,望着情郎包文正那
黯然的苦楚,本是稍微浮现了怜惜的情愫,但随即料想到情郎竟是与春三十娘媾和,这才失掉了元阳之身,便又是怒气上涌,既恨春三十娘的寡廉鲜耻,又恨情郎的背弃诺言。
一个是姐妹相称多年的妖王春三十娘,一个是早已情根深种的情郎包文正,这二人的媾和对于梅绛雪而言,犹如一记耳光,生生的括在了梅绛雪的面颊之上,而且是清脆作响,羞臊的无地自容!
“哼,咯咯……”
那凄凉的笑声与荒山野岭上更显清冷,那语调犹如杜鹃啼血,满腔委屈以及绝望心境。
“包文正,你告诉我,你的元阳之身……”梅绛雪联想起情郎与春三十娘的媾和,便是再生怒火,气的几欲说不出话来,接着问道:“是不是跟春三十娘!”
包文正心知这暴风雨会来的更为猛烈,当然也会消退的极为迅捷,只是那残存的余恨却不是可以消弭的,失去元阳之身毕竟是事实,不容推诿和抵赖的事实。
篝火前,包文正神情更加黯然,仿若理亏的低下了头,对于梅绛雪的质问不曾开口说话,以默认的神色来反馈。
文正沉默不语,心中虽然早就揣测的清楚,但是依旧想听情郎说出来,见状便是怒不可遏,身躯一动便飘到了包文正身侧,那柔若无骨的粉拳,便朝情郎身上打了下去。
“你说!你说!”梅绛雪面色凄苦之极,粉拳打到包文正的身上,却是潸然泪下,那粉拳犹如疾风骤雨却不蕴含一丝妖气,而且随着梅绛雪的痛哭流涕,也逐渐酸软无力,最后却是抚摸在情郎的肩头。
包文正望着梅绛雪那凄苦之极的神采,心中也终究是升起了怜惜之情,却心知与此刻,唯有谎言才是治愈梅绛雪最好的一剂良药。
伸手将脖子前的衣袍用力扯开,将那未曾结疤的抓痕显露了出来,那抓痕一道道纵横交错,殷红均是清晰可辨,乍看之下竟是有些惨不忍睹,更有旧伤未愈,又增新伤。
这抓痕是与春三十娘“云雨之欢”时,情动之余已然癫狂,与包文正身上留下的,但皆是皮肉之伤,与包文正今日的道行而言,若是有心,一昼夜便可尽数痊愈。
梅绛雪依稀之间瞧见了情郎身上的伤痕,便心知乃是春三十娘所为,那伤痕纵横交错几乎是体无完肤,这才知晓包文正乃是被春三十娘胁迫,依稀间如同拨开了云雾,见到了那湛湛青天,那泪眼涟涟的面颊几欲破涕为笑。
“绛雪,对不起……”
包文正神色更为落寞的说道,凝望着梅绛雪挤出苦涩的笑容,那懊悔和愧疚遍布了面颊。
梅绛雪沉默不语,虽然对于情郎的怨气几乎是挥之一空,但是事情已然发生了,终究不能释怀,心中对于春三十娘的恨意更是无以复加。
包文正歉疚及懊恼的端详着梅绛雪那凄苦的神采,心知此刻近前也不是,必定惹来梅绛雪的再次嗔怒,再次的醋海生波;蹲坐于篝火前也不是,会引起梅绛雪的心灰意冷,误认为自家不解风情。
犹豫了片刻,包文正终究是未曾走上前去,原本与梅绛雪的相遇和相知,就是接近妖妻春三十娘的途径,此刻已然是功成,何必再去伤害这一片痴心的女子,哪怕她只是个狐妖……
既然连相懦以沫都做不到,倒不如早些放手,相忘于江湖,才是对梅绛雪而言,最好的结局。
落寞的叹息一声,包文正起身便朝那清溪潺潺的方向寻去,意欲让梅绛雪能够独自冷静冷静,甚至最好将自己慢慢的淡忘,否则那接踵而来的“妖妻鬼妾”,势必再狠狠地伤害梅绛雪的一片痴情。
梅绛雪蹲坐于篝火前,神色与怨恨之中又浮现了造化弄人的哀伤,美目余光也瞧见了情郎独自走开,也瞧出了包文正落寞的身形,碍于女儿家的矜持和余气未消,依旧是不予理会。
月色清冷,洒落在那曲折的溪水上,微风晃动了那尺余高的蓬蒿,与风中摇曳着,仿若寂寥的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