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准备就绪,乾隆南巡的大驾出京了,第一次南巡,除皇帝、皇太后、皇后及随行之太监、宫女等人不算外,计大臣三十三员,章京、侍卫官员等六百六十一员,拜唐阿兵丁二千五百五十九名。仅动用之交通工其一项,乘用马六千六百九十余匹,驮物者马一千四百一十七匹,骆驼八百一十八只,各台站九十八处专用传送本报之马约六千八百六十匹,大小船约六百余只,四大套骡马车约五百辆。如果再加上地方官吏所用的交通工具,不是就更加骇人听闻吗?
皇帝行经之地,当然要竭力追求热闹的。所有地方文武官员,“著三十里以内接送”。
“令村镇民妇跪伏瞻仰”。居民门前“香灯悬彩”,水途设“灯船、戏船、台阁”。“苏州、扬州城内街衡间张设棚慢。”“五色云霞空外悬,可怜锦绣欲瞒天。”即此之谓也。沿途争奇斗胜的陈设,不过供南巡时一瞥而已。为了凑热闹,迎驾者亦人山人海,如杭州,一次就云集数十万人。
景看够了,随行人员回去大嚼特嚼,吃的是有燕窝、鱼翅、熊掌、猩唇、驼峰、豹胎、鹿尾等名菜的“满汉席”。皇上一家人吃的就更高级了。如此挥霍,真是“‘罪过可惜,四个字竟顾不得了。”
乾隆南巡有冠冕堂皇的一面,一路派大臣祭圣贤,写诗颂圣贤,大搞尊孔崇儒,以表“钦崇至道,仰止遗风,希圣之情,载劳宿寐”。
乾隆南巡还有“风雅”的一面,每至一处,都要“挥洒震翰”,或题匾联悬挂,或咏诗勒石以载。甚至一事一物咏至十余首,下次再来,重和前韵,仿佛有流不尽的诗才,是多产的大诗人。
乾隆南巡,除了种种表面的“虚热闹”以外,还有见不得人的乌烟瘴气的一面,那就是贯穿于整个过的贪污纳贿之风。有督抚坐扣兵丁晌者。有克扣草料致使马匹饿瘦和饿死者。有依势夺船者、藏马者。办理人员不敢得罪,只好躲避,秩序一片混乱。更有大量潜溜出京之旗人骗子,勾结地方官吏趁机发财。
在这样的大混乱大贪污之后,所费只能是一笔糊涂账。督抚奏销南巡款项时,只“笼统开报,未将应用各项详细声明”,虽遭驳斥,仍“加恩准其报销”。乾隆警告说,这是“特恩”,下不为例,以免“不肖官吏得以从中取事。一经查出,惟该督抚是问”。这是替督抚们开脱,好象“从中取事”的只是下级官吏,与仔抚无涉。
实际是总督这样报自有妙用,乾隆心里明白,有话说不出也。曹雪芹借赵嬷嬷之口,老实不客气地指出,南巡“把银子都花的淌海水似的!”就象钱塘大潮那样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