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铁在茅屋前后反复探寻,却并未找到此人的埋骨之所。但却找到了书中描述的这位一代剑尊的练剑之处。
这位剑宗练剑的道场竟在半山一处断崖之上一个似是山洞的所在。
柔铁沿山中老藤攀援而下,落在断崖之上。抬眼环顾,才发现此洞实际上并非真正的山洞,乃是一座断崖的中间,如一个亭子般,四面皆能进风。一年四季之中,风霜雨雪,皆可从四面袭入。而四季变化风向各不相同,这破风十七剑的要义,便是与一年四季中的风霜雨雪相抗。
柔铁便在这茅屋中住了下来,渴饮山泉,饥餐野果。潜心研习剑术剑道。
这山中气候,与平地大是不同,一月之间便有平地一年四季之变,
他初来之时似尚是春季,风力尚弱,风向也变化不频。
夏季一至,东南风大起,风势之猛几不可立脚,更不要说练剑了,初时仅能在风洞之中立定脚根,渐渐便能照剑谱练上一阵,再到后来便可自由挥剑了。
秋风一起,情势骤变,秋风裹着败花落叶从四面旋入洞来,风力风向瞬息万变,柔铁挥剑虽然自如,但花叶却不时穿过剑风,袭上身来,不多时身上便沾满了黄叶残花。但剑谱上说却说要此时的剑法要“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柔铁细心揣摩剑意,渐渐悟到意在剑先,剑随意动,不能专注于一花一叶。这样便是千花万叶,在剑气笼罩之下,却也近不得身子。
秋叶落,朔风起,不久已是飞雪漫天。这断崖之上,一旦积雪,不多时便即化为坚冰,其滑无比,与平地大是不同。若非内力深厚,轻功绝佳之人,连立足都几乎不能,一不留心便摔入万丈深渊,化为齑粉,直到此时柔铁方始体会到古人所说“战战兢兢”、“临深覆薄”的深意。
到后来那剑谱之上已经没有剑招,只有剑意。想是当年这位公孙前辈也未曾实证到此境界,只是凭其聪明才智揣测剑道。柔铁本来就率性随意,也不去苦思穷究为何剑招到此加然而止,相反觉得这破风十八剑与自已的性格契合无比,其剑招所指,行乎不得不行,止乎不得不止,十分自然。
花开了又谢,谢了又开;月圆了又缺,缺了又圆。正的是山中无甲子,岁尽不知年。寒暑易节,如此不知过了多少时侯。
这一日,柔铁在断崖旁捡了一根枯竹,权且作剑,随心而舞,自觉虽身处这方寸之地,然剑意所到之处,无不灵动如意,渐觉身与剑合,剑随意游,傲游于天地之间,世界从无有如此之广阔。竹剑随手挥来加之勤修通玄秘典上的内功,一股真气随剑意在周身流动,当真是舒畅无比。
柔铁将破风十七剑练得纯熟无比,自信再也不会忘记,便在公孙长笑遗像前焚化了剑谱。恭敬地磕了十七八个响头。
转眼又是一个秋日,秋风长啸,秋雨如注,大雨从晨间下到薄暮,还不见有稍停之象。那公孙长笑所居的茅屋本已破败不堪,屋上茅草被烈风卷去大半,墙上的泥土被大雨浸湿后,大块大块滑落。柔铁只能呆在屋角避雨,数年来的情景在脑中一一掠过,想到自已不经意间竟学到了无上剑法,心中感概良多。
这一夜风雨如晦,到了下半夜,风雨并不见歇,反倒越发下得大了。茅屋之中已无法停留。柔铁戴上铁面,背负公孙长笑留下的那顶旧竹笠,飘然下了断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