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吧,深夜见我,到底有何事?”
嬴壮想明白了,大手一挥,看似很随意、语气轻飘飘的说道。
没想到那面具人四周望望,接着又慢慢的摇了摇头。
“这里人多眼杂,又有卫士走动,公子统领卫士,自然是不怕,可老夫这个夜里人,是见不得一点儿光啊。”
“哼,可你也不出来了吗?”
嬴壮一脸不悦,眼神尽是嘲弄。
“不一样。”
面具人说的很坚定。
嬴壮又迷惑了。
难不成他是想将自己诱骗到别处,对自己不利?
不知道为什么,嬴壮很戒备,却也是很渴望。因为他觉得现在咸阳城的一切,过于平静的,起不了一丝涟漪。平静的都容不下嬴壮心头澎湃的热血,他很谨慎,但骨子里又期望着冒险。
迄今为止,嬴壮在面具人的身上,没有发现一点有用的,这很费解。慢慢的,嬴壮的面色变得冰冷起来,压制住了心头热血。
“装神弄鬼,有什么何不在此明说?”
面具人像是早就会预料到嬴壮这么回答,只见他什么话都没有说,朝后退了一步,慢慢的又隐匿于这黑暗当中。
他居然消失了。
嬴壮盯着这夜色,好像这人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大人?”
旁边的铁衣卫问出声来。
嬴壮明白他的意思,摇了摇头,并未做出任何决定。因为此刻的他,根本就没有心思想这些,他的魂早被那面具人给勾走了。
人消失了,他很后悔,令他越发觉得面具人有什么秘密,很可能会对自己有某种帮助,这是他的预感。不说能够指引自己,但自己知道了之后,或许就能有个方向。
嬴壮的心早已是乱了。
左庶长迫于嬴稷的“淫威”,做了“叛徒”,现在的他最是迷茫,也不知道该何去何从。幼狼成年了,母狼也离开了,所以他不知道怎么选择了。
“生与死,血与水,换做谁也两难啊!”
忽然间,在黑夜中的声音传了过来,好像是青铜在厮磨。
或许这就是面具人的高招,先是吊起了嬴壮的胃口,让他在懊悔的时候,自己又像是拯救他一样出现了。
不说别的,最起码他对嬴壮是了如指掌。
“在此地等我。”
果然,嬴壮跟了上去,也隐匿在了黑夜当中。
临走时,他不放心,唯一的一只手,强壮有力,紧紧握着吴钩,又对着铁衣卫使了一个眼神,话不用说,他们都明白了。
前面的面具之下,一张俊美的脸,冷笑。
从光明处到了黑暗处,嬴壮眼前一片漆黑,要过上好一会儿,才能够缓过劲来。
嬴壮就是这样的,半天也看不清楚,提着手中的吴钩,朝前慢慢摸索着。
生与死,可不就是现在得他么,或许他根本就没有生。
血与水,自己体内流的不就是嬴俍的血么,被外人道出了自己心中所想,嬴壮怎么能够不着急起来。
渐渐的,嬴壮发现,这是一条死路,面具人就站在死路的尽头。
“路到头了!”
这是嬴壮的第一句话。
“阴阳交汇,不置之死地,那又后生。”
面具人答得很好。
“你到底是谁?”
这是嬴壮的第一个问题。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左庶长一脉,就要迎来血光之灾,公子懵懂,居然还不知警醒?”
哈。
这样的回答,嬴壮是一点都不放在心上,反而是微微安下心来,对于这人的来历,他倒是不想再关心了。
记得很久前,公子虔在一群黑衣人的帮助下,顺势崛起,逼秦惠文王杀了商鞅。现在又有黑衣人找上自己,这不是宿命是什么。
“哈哈,是不重要,既然你这话出口了,你就详详细细说一番,我看看有几分可信?”
说客的说辞,一开头总是说的天花乱坠,危机重重,不然谁又会重视他们呢。
“公子难道没感觉到征兆么?”
“樗里疾为相?”
嬴俍反问,青铜面具人并没有回答。
“樗里疾为我秦右相久矣,出身尊崇,这事有什么不妥。”
樗里疾为相,很正常,但嬴壮总是觉得有些自己不知道的什么。人总是会将自己最疑惑的地方先说出来,嬴壮也是从这里开始嗅到不对劲。
“魏冉名义上是犒劳王师,可公子是否有联系过前线将军,这蓝田大营的五万大军,是否已然易手他人。”
面具人没有与嬴壮纠缠下去,他给嬴壮的感觉,有点像是在赶时间。好像是已经摊开了,索性就大大方方的吧。
不过,他的话,值得深思。
“还有,这黑冰台还未修缮完毕,这郎中令秘密从墨家总部带来两百墨者,大人想想,这四处是不是都有人在监视,公子今日食了什么,明日去了何处,否都有人跟踪。哈哈!公子成了瓮中之鳖,尚且不自知,当真是可悲!”
嘶!
嬴壮的脸,越来越难堪,他吸了口气,半天都没有说话。
想了一想,在他的心底,好像没有寒意,也没有惧怕,隐隐竟是有些欣喜之情,这很奇怪。
当初他就感觉到了不对,只是苦于无法印证,为此,还没少与父亲大动干戈。现在看起来,自己的猜想是对的,嬴俍应该站在自己这边。
回过神来,嬴壮举目四望,他又觉得,现在就有人盯着自己。
这才是最重要的,因为这会令自己动弹不得